第四章 末世的絕境 第一百七十四章(3 / 3)

“咚咚——咚咚”一片暮色中回蕩著一陣槍響,程飛和韓燕本能地臥倒在地舉槍對準槍聲傳來的地方。聽到槍響的每一個人都繃緊了神經,他們不怕喪屍、不怕野獸,怕的就是幸存者,末世最可怕的不是喪屍,而是人心。

然而令程飛、韓燕意想不到的是,如血的晚霞中、深紅的原野上遠遠地衝出了兩台帶著滾滾煙塵的吉普車。吉普車上架著重機槍,重機槍後麵的兩個人正瘋狂地衝他們揮舞著手臂;其中一個人高高的個子、飄舞的長發、揮動的手臂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嫣雲。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程飛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手中的步槍也掉落在地上,整個人虛弱地躺倒在地、欣喜地看著那兩台越來越近的吉普車疾馳而來。

“嗚嗚嗚——婉兒姐安陽他們回來了——嗚嗚嗚”韓燕癱倒在地衝著艙門口嗚咽著。緊接著艙門裏傳出一片哭聲,幾個女人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一些還能動彈的隊員聽到哭聲緊跟著爬了出來,逃生艙外響起一片欣喜的哭聲。。.。

開車的劉偉和一個戰士把油門踩到地,生物發動機發出了少有的怒吼聲,悍馬車帶著勁霸的轟鳴聲向著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開慢點都TM開慢點別翻車”王阿貴的眼圈紅了,卻還得大喊著讓兩個歸心似箭的司機冷靜下來,這高山戈壁可不是內蒙草原一馬平川,這地兒到處是小坑小壑小山丘的,馬上就到家了如果再因為翻車傷兩個人那可真是陰溝裏翻船、得不償失。

悍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逃生艙門口,車裏的人趕緊跳出來扶起門口的隊員們。宋婉兒死死抱著王阿貴嚎啕大哭;代安陽姐妹倆死死紮在陳二狗懷中卻虛弱得泣不成聲;葉清兒、張煜抱著鋼索、曹雪振哭得差點背過氣。

多少個日夜的期盼終於盼來了自己的丈夫,一直默默忍受的女人在這一刻仿佛要哭盡這兩個月以來的委屈和痛苦,她們死死地抱著自己的丈夫,唯恐這是一場夢,在留守的八十多天裏,她們不止一次夢見丈夫回來,自己撲在他懷中欣喜地哭泣著,結果夢醒後卻發現除了眼中的淚水是真的外,一切都是一場夢。

濃濃的夜色下,一簇簇篝火被點燃、一口口行軍鍋被架起、一扇扇幹肉、一根根牛骨、一箱箱奶酪、一袋袋青稞麵被搬下車。一捆捆毛毯被鋪開,一個個渾身髒臭的重傷員被抬出逃生艙靠著被子坐在毛毯上,一個個還能動的隊員跪在地上用殘存的體力煮著飯。

大塊大塊的鮮肉在火上烤著,大根大根的牛骨在沸騰的湯鍋裏跳著舞,大塊大塊的糌粑被切開,濃濃的香味彌漫在小小的營地四周,每一個隊員都在流著淚笑著。

“丫頭,在家聽話了沒?看這小臉瘦的。”王阿貴坐在毯子上把紅月藍雪摟在懷裏細細嗬護著。

“嗯,我們很聽話,不哭也不鬧,怕你回來打屁股。”紅月躺在王阿貴懷中欣喜地看著王阿貴,“隊長,你瘦了,你看你臉上的皺紋又深了。”

“不打屁股,不打屁股,紅月藍雪聽話著呢,我怎麼舍得打你們屁股呢。”王阿貴感到眼睛發酸,把紅月藍雪往懷裏使勁摟了樓。

“隊長,我們身上臭臭的,你不覺得難聞嗎?”藍雪手撐了一下地,往王阿貴懷中拱了拱,接著伸出手摸著他臉上的皺紋小聲問道。

剛開始宋婉兒還有力氣時,還能推著輪椅給她們端屎端尿,她們自己也能自理一些,但是當宋婉兒站都站不起來時,她們也虛弱得隻能躺著不動。

其他傷員也一樣,隻能任憑汗液和排泄物隨著身體直流,這就是末世,傷殘人員的處境就是這樣;這還算很好的,如果換到其他幸存者基地,傷殘人員會被直接屠殺或者扔進曠野自生自滅。

“傻妮子,我怎麼會嫌棄你們呢?紅月藍雪在我心裏永遠是香香的——別說傻話了,乖乖的,一會兒吃飯啊。”王阿貴眼睛又是一酸,隻是他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宋婉兒側盤著腿坐在一邊,一臉幸福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煎熬,她深刻地體會到了為什麼亂世妻妾之間、甚至主仆之間情同姐妹,這是因為她們的命運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她們必須互相支持、互相鼓勵才能生存下去。

在這場漫長的等待中,如果沒有姐妹三人的互相鼓勵,她們未必能撐到現在,巨大的精神壓力早就讓她們崩潰了。

令王阿貴感到欣慰的是,此時此刻曾紹洋正在不遠處摟著舒文哄孩子似的搖啊搖的,這個一貫清高的女講師終於意識到了沒有男人的女人在末世生活得將是何等艱辛。

王阿貴安撫好三個女人後,劉偉、歐達、於洋、鐵甲幾個也背著邱國興、陳忠他們從湖邊回來了。

“隊長,我——”陳忠趴在劉偉背上眼圈濕潤地對王阿貴伸出手欲言又止。這兩個月以來壓力最大的就是陳忠,雖然當時他僅僅是因為年齡最大、資格夠老而被隱隱地當成代言人,但是他畢竟是挑頭的。

而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大家受的苦、受的罪陳忠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如果當時他讚成王阿貴的決定的話,也許那次打擊逃不掉,但是逃出來後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麼落魄。

不過經曆過這件事情後,陳忠那堅定的唯物主義思想被擊得粉碎,他明白了鋼索沒少提到過的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無法解釋,但卻是真實存在,過於相信科學就是迷信科學。

“老陳,別說了,咱們一起生死多少回,見外的話就不要說了。你的心,我懂。”王阿貴緊緊握住陳忠的手傳遞給他一個信息:那事兒不怨你,我也不怪你,一切重新開始就是了。

看著狼吞虎咽吃肉喝湯的留守隊員,一起出去的人心中感慨萬千。看看這些瘦骨嶙峋的戰友,再看看自己依然健壯的身軀,他們深深地明白:哪怕再落魄,他們也不會餓死,隻要王阿貴還活著,他們就能活著,哪怕從頭再來他們也有再來的資本。換一個人、換一個圈子,一旦失敗就會全軍覆沒永無東山再起之日。

末世的人不相信神,也不崇拜任何人,他們隻相信口中的食物,隻有食物才是他們心中的神。

人要給自己留後路,這個後路就是無論在哪都能憑借自己的雙手活下去,如果自己留不了後路那麼就選擇跟隨一個有後路的老大,這是末世人的行為準則,很現實、也很殘酷,卻最有利於生存。

而在他們身邊,王阿貴就是這個有後路的老大,他那強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就是他們的後路,哪怕兩手空空他也能帶著他們活下去,也隻有活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

王阿貴也是人,他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毛病,但是末世的人要學會知足,換個環境、換個老大有多大的概率比在獨立八師更好呢?——幾乎沒有。

有了發電機,逃生艙得以重新啟動,裏麵的光源、換氣、空調等各種設備都得以重新運轉。王阿貴他們打算在托素湖畔好好休息上幾個月,待最炎熱的夏天過後再根據屆時的環境決定下一步的去向。

末日生存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想辦法擴大勢力,單憑這一群傷殘者根本活不了多久;而要擴大勢力,則必須向城市邊緣停進,去尋找更多的車輛和物資。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已經8月了,在白天氣溫高的時候,托素湖裏的水已經可以遊泳洗澡,大夥在湖岸上找了一處僻靜的戈壁沙灘用鋼管和草席隔出來兩小段湖水供男女隊員們洗浴用,因此髒了好久的隊員們也能洗幹淨身體換上新衣服了。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很長,待到9月份,位於高寒區的青海將再次迎來漫長的冬日。

“婉兒,嫣雲呢?這死妮子又跑哪去了?”這天王阿貴從外麵進來找嫣雲幹活,可找遍了整個逃生艙卻不見嫣雲的影子。

“和燕子瀾瀾、小六小九去遊泳了吧?那妮子這段時間一直在水裏泡著,不到天黑不出來,她說她要找龍宮。”宋婉兒一邊給王阿貴疊著衣服一邊心不在焉地回道。

“龍宮?嘿,這事兒我都忘了,這妮子還記著龍王爺請她喝酒呢?”王阿貴撲哧一聲笑了,嫣雲終究年紀小,小孩子心性聽到個傳說就當真了;而代安瀾她們年紀更小、韓燕更是個好奇鬼,這五個人真是湊一堆了。

“還真有龍宮啊?”宋婉兒一聽也來了興趣,她一直以為嫣雲害怕挨吵,為自己想下水玩找借口呢。

“走,咱去湖邊看看去,我給你說說那事,挺有意思的。”王阿貴拍拍宋婉兒的肩膀示意一起去看看嫣雲怎麼個會水,看看她的腮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麼神。

“呯呯”突然間一串槍響傳來,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在湖邊大聲喊著什麼。王阿貴馬上意識到出事了。

“隊長隊長不好了,嫣雲姐被什麼東西拽到湖底了”正在此時隻見代安瀾穿著一件連體泳衣光著腳、渾身是水地跑過來,樣子十分著急。

王阿貴一聽嚇了一跳,拔出手槍就朝湖邊跑去,同時幾個戰士也跟著向湖邊跑去,一邊跑一邊脫著衣服,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怎麼回事?”王阿貴一邊跑著一邊問代安瀾。

也不知道嫣雲姐正教清兒和小六、小九遊泳,突然撲騰了兩下子一股腦就沉了下去;我們都沒看清怎麼回事。於洋在一旁一邊讓我們閃開一邊朝水裏開著槍,可是沒用,於洋說他看見一個東西拽著嫣雲的腳踝往下拖,嫣雲嚇得隻知道瞎撲騰。”代安瀾一邊說著一邊緊跟著跑,可是她的步子沒王阿貴大,很快就被王阿貴甩到後麵了。

待到王阿貴跑到湖邊時,幾個脫得隻剩條褲衩的戰士也奔到了湖邊,布滿鵝卵石的沙灘上陳二狗和鋼索已經準備向湖裏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