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末世的絕境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鬼(2 / 3)

“唉,這小丫頭,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還這麼害怕。”劉偉剛把彈夾裝上,一聽看見鬼了,就鬆了一口氣。

“不對!全體戒備!”王阿貴一想不對勁,如果看見普通的冤魂張煜不會這麼慌張,又不是第一次看見鬼,這小半年裏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地上爬的路邊哭的,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鬼見了沒一千也有八百;天地間數千萬甚至上億的冤魂怎麼可能不見幾個呢?

雖然說仙凡隔路,人鬼殊途,各走各的路誰也不犯誰,但是今天估計張煜看見的絕對不是一般的鬼,王阿貴腦海中閃過一個個恐怖的詞彙,感覺背上有點發緊——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阿貴哥,它......它在朝咱們走過來!”對講機中傳來張煜驚恐的聲音,曹雪振和曾紹洋趕緊鑽進駕駛室;眾人扛起機槍武器紛紛跑上車頂,隨時準備戰鬥。

王阿貴扛著一挺輕機槍,麵色凝重地站在漆黑的夜中,遠處那個飄逸的白影絕對不是普通的鬼——因為它有實體,而且身下好像還坐著個什麼動物,順著這荒野公路向著軍卡的方向緩緩走來。

“邵洋,關大燈。”王阿貴突然說道,“所有人回車廂,記住,絕對不要向外看,如果誰好奇心太重的話,嚇出事兒自己負責!”

王阿貴這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嚴厲,眾人不自覺地感到頭皮發麻,看了看王阿貴仍然持槍肅立,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近的白影,眾人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於是紛紛回車廂。

軍卡的大燈瞬間熄滅,無盡的荒野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呼嘯的北風吹過,帶來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王阿貴抬頭看了看夜空——月黑風高,難道這又是一個還魂夜?

...

漆黑的夜,那顆孤星依然執著地陪伴著冰冷的殘月;廣闊的黃土高原刮著淒厲的北風,卷起一股股鋪天蓋地的沙塵。長長的公路已經被黃土覆蓋了厚厚的一層,一直伸向無邊的黑夜;無盡的黑暗中不時傳過幾聲鳥叫,淒涼、悲痛。

王阿貴步履沉重地走下軍卡,站在車前,從槍套中拿出那把用了很久了5|4式|手|槍,這把54已經有了數條人命,煞氣極重;王阿貴褪下彈夾、退出子彈然後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子彈上——殺場槍,舌尖血,但願這把陽氣加煞氣的槍能管點用吧。

王阿貴看出來了,這絕對不是鬼,而是山精鬼怪之類,一般情況下不同世界的存在不會發生任何交集。但今天,對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們發生點交集;躲是躲不了,王阿貴從來不會逃避任何危險,況且他明白,對付這種東西需要的是一顆沉穩的心,人多反而壞事。

荒野公路上,一個白色的影子騎在一頭什麼動物背上慢慢地離軍卡越來越近,漸漸地,王阿貴看清了,那是一頭鹿,一頭有靈性的母鹿,身形纖細、步履輕靈,四支蹄子踩在柏油公路上發出輕輕的“嗒嗒”聲。母鹿似乎認得王阿貴,鹿頭衝著王阿貴一仰一仰的,似乎在和他打招呼一般。

母鹿背上橫坐著的白影也越來越清晰,當看到那個熟悉的麵龐時,王阿貴笑了,笑得是那麼眷戀、那麼深情、雙眼卻有些濕潤的晶瑩。

“少年郎,數年未見,爾今可好?”冥冥中傳來一聲幽婉、輕柔的問候,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清冽、空靈、安詳卻又帶著一絲詭異。說話之人雖遠在百米之外,其音卻似附耳低語般清晰、親切。

“勞煩前輩惦記,阿貴如今安好;小鳩山一別七年,未曾想此處重逢。”王阿貴趕忙收起槍衝著白影一拱手答道。

“有緣自會相見,不必強求。”說話間白影飄然而近,王阿貴已經能看見一頭烏黑的長發在淒厲的北風中迎風而舞。秀發之長,幾觸腳踝;秀發之飄逸,宛若風中蛛絲般沒有一點重量。

當母鹿欣喜地靠近王阿貴時,一具江南女子纖細柔弱、銷魂蝕骨的玉體也展現在王阿貴麵前。坐在母鹿背上的是一個女人,一個身無寸縷的美麗女人——不過,這是“它”,而不是“她”。

雖然身處黑夜,但仍能看出“它”修長的嬌軀如玉般晶瑩潔白、完美無瑕;細若凝脂的肌膚透露著一股清雅和一絲神秘;飛燕纖腰,玉環豐|臀,搖曳出無限的風韻和雅致。如蔥白般的玉臂一條輕撫母鹿的脖頸,一條放在母鹿的背脊之上,豐滿晶瑩的大腿緊緊並攏、一雙小巧而精致的蓮足在修長的玉腿下隨著母鹿身形停穩而不再擺動。

它雖然身無寸縷,卻沒有一絲媚態和風塵;有的是一種清麗絕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氣質;輕盈的坐姿雖然隨意,卻不失高雅與端莊;它既有成熟女人的豐潤和穩重,也有少女的青澀和單純,兩種本無法並存的氣質卻在它身上有著完美的融合。

凜冽的寒風吹裹著它無瑕的胴|體,除了吹揚起如絲的長發外沒有讓它感到一絲寒意。身無寸縷的它就這麼麵對著一個強壯的男人,卻沒有絲毫的嬌羞和緊張,仿佛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般。

“它”還是這麼美麗,這麼動人心魄!王阿貴心道。此刻的王阿貴沒有絲毫他念,有的隻是一種對母親般的眷戀和深情——王阿貴也是人,他也有恐懼、無助、彷徨,他也有軟弱的時候,他也想有個肩膀可以靠靠,有個睿智的長輩可以指點;但是他是男人,他是丈夫,他是隊長,客觀環境不允許他有絲毫的軟弱和悲傷;當他的家人在屍亂中離他而去後,王阿貴不再有此幻想。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心已經毫無眷戀,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心底還深深埋藏有最後一絲眷戀,這絲眷戀原來是留給它的,因為他知道,“它”永遠不會離開這個世間。

當它騎著母鹿停在王阿貴時,王阿貴感覺自己的淚水想要奪眶而出,一年以來的悲痛、憂傷、恐懼化成一股熱淚直衝眼眶,麵對麵前猶如長輩般慈愛的“它”,王阿貴知道自己不用再死撐著硬漢的架子,他可以像個小孩一樣宣泄著積壓已久的傷痛,他此刻多麼想撲到它懷中痛哭一場,可是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咬牙堅持住了,盡管它不是女人。

麵前看著這具美豔絕倫的玉體,王阿貴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可是它騎著鹿停在他麵前,這一低頭目光直接掃在了它風韻修長的雙腿上,王阿貴臉色一紅,隻得抬起頭看著它清麗、端莊、秀美而又詭異的臉龐——隻是,在這張肌膚似雪的鵝蛋小臉上、修長如畫的新月雙眉下,本該有著一雙烏黑亮目的眼眶中,卻隻有兩抹微光——它沒有瞳孔,有的隻是一雙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白眼珠。

“七年了,你還是這麼害羞。不要再稱我前輩了,我沒那麼老。”它笑了,純美的笑容賢淑、端莊而又幽然;既有長輩般的沉穩也有少女般的調皮。它那雙豐盈欲滴的朱唇從來不曾輕啟,但那空靈的聲音卻能清晰地回響在王阿貴耳邊。

“還是稱先生吧,長幼尊卑不可亂,以先生仙齡做阿貴曾祖母也綽綽有餘。”王阿貴的眼珠還是不自覺地往下瞄了一眼,但隻在那雙豐*乳間停留一霎,便趕緊抬起。

“嗯,先生也挺好的。”它微微一笑,長而細的睫毛輕扇幾下,似乎很滿意這個稱為,“給孤魂野鬼們燒過紙嗎?”

“燒過,屍亂之後每逢進村前、過路口,都謹遵先生的囑咐在子時燒紙。因此幽冥使者幫了阿貴一個大忙,對阿貴有再造之恩。”王阿貴想起山野老林間的淳淳叮囑,繼而老老實實的回答,這點他沒有讓先生失望。

“嗯,我知道的。不再叨叨得像十萬個為什麼了吧?”它掩唇輕笑“道”,繼而輕輕抬手,把飄落在鬢邊的一縷長發小心理順,雖然在漆黑的夜中,王阿貴卻依然能看清那玉一般的手指,輕柔地劃過烏黑的發間。

“嘿嘿,不再了,不再了。萬事未必都得有個解釋,隻管去做就是。”王阿貴想起自己總是說韓燕像十萬個為什麼的似的,七年前自己不也是那副德性麼?

...

車廂裏充斥著淡淡的恐懼和緊張,陽光導入係統被關閉,誰都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神色緊張地或站或坐,多次的見鬼經曆讓大家都明白了這個有著實體的“鬼”不是好惹的,所有人手中都拿著上好膛的槍——盡管他們明白目前槍隻不過是用來壯膽而已。

盡管王阿貴嚴令任何人不得向外看,但是總有好奇心戰勝恐懼的人,其中一個鐵定是韓燕。

“劉偉、燕子!別看!”一向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陳二狗突然橫眉怒喝,一聲炸雷似的喝聲把大家嚇了一跳,於此同時金雨堂和鋼索猛地撲向兩個好奇鬼,這兩個好奇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聚在一起瞞著大家把車廂上的小窗掀開了一條縫。

“啊————!!”當金雨堂和鋼索撲到時已經晚了,兩個人已經把眼睛放在了小縫上,接著就是兩聲刺耳的尖叫,韓燕一頭鑽進金雨堂懷裏四仰八叉地纏住他嚇得連哭都哭不出聲;劉偉則很省心地暈了過去。

鋼索冒著冷汗,手心冰涼地順著小縫看了眼,突然死死摁下窗戶,臉色蒼白地縮在車廂角落渾身發抖,葉清兒趕緊過去把他摟在懷裏。但是人的好奇心總是難以克製的,有人開了頭就有人會跟第二,葉清兒想知道什麼東西能把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的鋼索嚇成這樣,於是偷偷地伸出手指放在窗戶上。

“啪!”鋼索一個耳光狠狠抽在葉清兒臉上,葉清兒的小臉頓時留下五個指印,鋼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緊緊抱著被扇暈乎了的葉清兒然後用後緊緊地背遮住窗戶,凶狠的眼睛瞪著剩下的人,煞白的臉而哆嗦的嘴唇在告訴大家不要再重蹈前轍。

“誰也不許再往外看!”陳二狗見大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意識到再不壓住要出大事,於是猛地站起身來,同時手槍出套、上膛,槍口下垂,陰冷著眼睛掃著眾人,“誰再不遵守紀律別怪我手下無情!”

...

“嚇著你的小朋友了。”它看了眼軍卡,幽幽地說道。

“活該,說了不讓他們看的。”王阿貴聽見了那兩聲慘叫,瞟了一眼軍卡有些生氣地說道。

“不怨他們,年紀太小、好奇心太盛罷了。”它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軍卡,收回目光依然那麼安詳地看著王阿貴。

“心中有愧惶惶不安,才會嚇成這樣。”王阿貴盯著軍卡皺著眉頭地說道。

“誰心中無愧?誰心中無鬼?誰又能真正做到無愧於天地?你不過是膽子比較大、看得比較透徹罷了,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哦。”它依然輕柔地笑著,朱唇未啟,卻又清音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