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就搶了一塊鴨屁股,正想往嘴裏塞,看看旁邊滿嘴是油還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的代安陽,尷尬地笑了笑把鴨屁股遞給了她,代安陽也不蘸什麼醬料,隨便在一個菜湯裏涮了涮就塞進嘴裏。
韓燕和金雨堂也顧不得搶烤鴨,夫妻倆正一個人捧著一個紅燒豬蹄狠勁地啃著,還不時拿起一瓶劍南春你一口我一口地灌著——特警隊出來的女人都挺能喝。
張煜和曹雪振見搶不過這幫莽漢,隻能拿著涼拌火腿和炒臘肉連盤子帶碗地往嘴裏扒拉。那幾個沒有媳婦的光棍更是隻顧自己吃喝。
在以前,這些東西王阿貴他們雖然未必經常能吃到,但誰也不缺。宋婉兒、代安陽、張煜更是都吃膩了,這些東西根本就入不了她們的法眼。但是在饑一頓飽一頓的末世,這些菜肴酒水卻不亞於仙宴瓊漿。雖然他們也有些油水、炒菜還能放點食用油,偶爾還能打點動物開開葷,但是在緊張的環境下吃飯喝水怎麼能和在這種輕鬆、愉快的環境下吃這麼美味的食物相比呢?此時此刻,什麼素質、什麼風度、什麼禮貌,都去他的吧,沒有什麼能比把這些東西塞進肚子裏更現實,也許,吃完了這一頓這輩子可能都吃不到了。
眾人搶過了那陣風之後,一邊流著淚一邊拚命往嘴裏塞著,王阿貴已經記不清他有多久沒吃到過生菜、菠菜、白菜這些新鮮蔬菜了。這種環境、這種菜肴,真的是恍若夢中。
馮劍和龍鈺幹脆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吃著普通的麵包、水果和牛奶,搖著頭看這群牲口般的家夥風卷殘雲。
“大家慢慢吃,別著急,沒有了再上。一會兒我帶你們去逛逛,然後再去參觀一下實驗室。”馮劍看眾人開始打飽嗝了,這才苦笑地說道。
“馮老,實驗室最近日子也不好過吧?”王阿貴拿著一瓶劍南春往脖子裏猛灌一口說道,自打去年在高速上搜羅了小半箱小糊塗仙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白酒了。也許是身體素質好了吧,大半瓶白酒灌肚子裏也就是臉紅點而已,沒有什麼暈乎的感覺。
“嗯嗯嗯,泡溫泉,泡溫泉!”陳二狗已經灌了一瓶半,死抱著剩下的半瓶以防被誰搶走,他已經有些暈乎了。
“二狗,晚上再泡吧,晚上有的是時間。”馮劍苦笑著揉了揉花白的頭發說道,“是啊,剛才我了解了一下,這裏是風景名勝,屍亂爆發時正值旅遊高峰期,因此喪屍密集度很高,我們的警衛人員已經損失過半,你知道我們這種人的體能都很弱,一旦被喪屍抓住就是被撕裂的下場,這衣服就是件好點的防彈衣而已。我們也不敢使用大威力武器,那樣隻能從周邊引來更多的喪屍。這十幾年的安生日子讓大家都懈怠了,疏於訓練讓我們損失慘重。”
“不說了,不說了,走吧,我們上終南山。”馮劍看大家都吃飽了,這才收起滿臉的愁雲揮揮手說道。王阿貴他們雖然喝得不少,但是都還保持著足夠的清醒,長久以來的亡命生涯讓機警成了本能,大家都能看得出來,西安實驗室不僅僅是日薄西山,而是危在旦夕。
...
昔日人潮湧動的終南勝地,如今卻荒涼得如同一座鬼山般。淒厲的北風夾雜著由遠有近的屍吼聲刮著路邊枯萎的樹木,紛紛揚揚的黃葉在山中小路上飄零。同河北齊腰深的積雪相比,這裏卻大半年沒有下過一片雪,隻是氣溫和河北一樣寒冷。路邊的樹叢中殘破的腐屍和水泥路上斑駁的血跡表明這裏曾經經曆過一場何等慘烈的屠殺。
馮劍在蜿蜒的山陰小道中慢慢地走著,王阿貴一行跟在後麵,對稀稀落落的屍吼聲充耳不聞。山上的風很大,也很冷,雖然喝了酒讓大家身上燥熱,但是仍然還得裹緊軍大衣。
“阿貴啊,每一個不世人物要想縱橫江湖,要麼需要有一個得力人物或家族的提攜幫助,要麼就是走這終南捷徑,不然的話想從一個普通人爬上高位,幾乎是不可能的。”馮劍一邊走著一邊慢慢地說道。
“是啊,不論什麼社會都是這樣,要想衝破階級壁壘必須要有實力,實力決定一切,可實力豈是那麼容易獲得的?在獲得實力的過程中,必然會觸及既得利益者的逆鱗,這其中的凶險可想而知。所以說便有了‘一切靠組織’的說法,終南捷徑就說明著隻有加入既得利者的組織,才能慢慢地向上爬,進而獲得實力;不知有多少人就泯滅在這條看似平坦、實則凶險的路上。”王阿貴說道,路旁不時冒出的黑衣青年看向他們的是警惕的眼神,和看向馮劍尊敬、愛戴的眼神決然不同;看得出,這些人對實驗室以外的人都像龍鈺她們那樣充滿警惕——實驗室中,絕對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隔絕到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王阿貴突然有了一種感覺,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如果你能踏上一條終南捷徑的話,你有膽量走下去嗎?”馮劍停下了腳步,站在一個普通的景區零售店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王阿貴。這座普通的零售店的玻璃門已經碎成一地,周圍的飲料箱子、冰箱什麼的都沒來得及往裏麵收,看來店主逃的很匆忙。
“願意,這種機遇萬古難得;既然有機會爬上高位,為什麼不走呢?”王阿貴堅定地答道。
“上位者的生活你不是很討厭嗎?路上不時聽你嘮叨過。”馮劍微微一笑。
“嗬嗬,那隻是發發牢騷而已;上位者有上位者的難處,下位者有下位者的無奈,不論是上位還是下位,都是苦。因為這個婆娑世界就是苦;溫馨和美好隻是曇花一瞬,隻有拚搏、戰鬥才是永恒。就像中國五千年曆史,盛世才有幾年?而亂世又有多少年?都是苦,那麼就選擇上位者的苦,起碼他們還有樂。發牢騷,不是因為不想付出、不想努力拚搏,而是那個社會階級壁壘森嚴,沒有任何希望;有時候說‘人是為了希望而活著’這話不假啊。”王阿貴踩著路邊的一塊大石頭,手裏拿著一根樹枝輕輕地在樹上敲打著,看著草叢中的屍骸、碎肉,路麵上的血跡,王阿貴歎了一口氣。
“那麼錢就那麼重要嗎?權力就那麼重要嗎?”馮劍饒有深意地從地上拔了一根草,悠悠地晃著。
“那麼錢就那麼重要嗎?權力就那麼重要嗎?”馮劍饒有深意地從地上拔了一根草,悠悠地晃著。
“嗬嗬,沒辦法,錢、權就是婆娑世界的規則。曆朝曆代都是這樣,沒有錢、沒有權,拿什麼經國濟世、造福蒼生?憑口舌之能?講道理?見過哪個窮光蛋或者草民憑大道理達到經國濟世的目的?沒有,從來沒有;哪怕在一個家庭,經濟基礎都是決定上層建築的;有心想為世間做些什麼,卻有心無力,沒有錢權二字,誰跟你玩兒?絕大多數人還是隻為了錢權二字活著;視錢權為糞土者,要麼已經身居高位看破錢權,要麼隻能找個涼快的地兒去‘不勝寒’了。”
“沒有拿起,何談放下?隻有當錢不過是一個數字、權力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時,人才可能會看破,也隻有看破才會去思考更高一級的事情,才會發自內心地為天下蒼生著想;在此之前,當生存都是問題時,哪有精力去思考江山社稷?就是思考了也永遠存在於想象,沒有錢、沒有權,便無法實施。這話說得很亂,也很可笑,卻也是欲界的規則。嗬嗬,世事即是無常,人生即是奈何啊。拾破爛的終究無法體會到中央常委的心境。這個世界是不講道理的,也許未來能吧!”王阿貴無奈地搖了搖頭。
“未來也是一個熊樣。”旁邊的龍六嘀咕了一句,馮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龍六自覺又失語吐了下舌頭不吭聲了。
“很好!歡迎你們踏上終南捷徑。”馮劍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零售店沾滿血跡的大門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大步踏入已經破碎的玻璃門。
王阿貴笑了,馮劍是在考察他,這個普通的零售店,應該就是實驗室的入口。
進入零售店,一行人從內部進入後麵拉著卷簾門的車庫,車庫中不論是角落中還是牆上的縫隙中,都沒有多少油膩和油漬,幹淨得根本就不像經常有車停的樣子。馮劍走到配電箱旁邊,摁住一個不起眼的和保險電閘一樣的小按鈕輕輕一掰,“嗡”,車庫的地板開始了微微的震動繼而緩緩地下沉,原來整個車庫的地板就是實驗室的入口,如果實現不知道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下麵會是空的。
水泥地麵下降了二十米左右,進入了一個地下空間,明亮的引路燈照耀著一條長長的通道。馮劍在前麵帶路,王阿貴一行人跟在後麵,這種隻在美國科幻大片上看見過的場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足以令所有人感到震驚。
走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多米的距離,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密封門,大門不厚,但是看得出不是一般的材料製成的;灰白色的,和周圍雪白的牆壁截然不同,黃黑夾雜的警戒線在提醒著闖入者——此地危險!馮劍在門縫前站定,一束藍光從門縫中射出,掃描儀一般地在馮劍身上掃了個來回。
“馮隊長,歡迎回來!遠到的客人,歡迎來到終南山國家實驗室!”一個仿佛天籟之音般的女聲輕柔中帶著尊敬地響起,大門慢慢地向兩側拉開,一個充滿柔和白光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裏是實驗室外勤區,我們的戰鬥隊員都在這裏麵工作、休息、訓練;那些穿黑衣服的就是我們的戰鬥隊員和負責人。穿白衣服的,是內勤人員和研究員。”馮劍指著通道兩旁的大大小小的大門對王阿貴說道,“一會兒我帶你去看一下我們的新式武器。先四處走走看看。”
...
這一下午的經曆讓王阿貴一行大開眼界,傳說中的秘密實驗室果然不同凡響。看著裏麵的房間布局和美國大片中的演的差不多,雪白的牆壁、不知什麼材料鋪就的地板,每一處地方都幹淨得如同無菌室一般;每一扇大門都堅固的足以應付核彈襲擊;路上偶爾閃身而過的穿著白色緊身衣帶著頭套口罩的研究人員和各種各樣的工作機器人讓王阿貴直接懷疑有些美國大片壓根就是在秘密實驗室中拍攝的。當然,行程隻有整個地下一層而已,下麵的樓層馮劍也不提,王阿貴一行也不問,畢竟有些東西不應該讓他們知道,他們也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有時候反而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