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真本事,殺過上千頭喪屍的他們在對付喪屍的實戰經驗上未必比真正的特種兵差到哪去。這不涉及到多少道德問題,這是處世的藝術,與其在後來的戰鬥中付出代價才讓他們信服,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們心有顧忌。
在末世,精英未必能活下來,但是能活下來的絕對是精英;這七個人未必有多麼大的實戰能力,但是單憑這份兒意誌力就不能小看,而意誌力,是一個精英需要的第一素質。
在他們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王阿貴知道了報廢場的經過:屍亂爆發後一星期才波及到這個地處深山僻壤的報廢場。喪屍病毒是門外的哨兵傳進來的,接著在報廢場爆發了一場喪屍吃人的慘劇。報廢場數百人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變成了喪屍,這七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有運送彈藥過來的運輸兵和維修兵,還有押車的當地民警,有工廠的軍工也有站崗執勤的普通戰士,還有彈藥銷毀兵,這七個人在混亂中各自藏在不同的地方躲過了最初的慘劇。
這些躲起來的人中比如徐少川和曾紹洋就是躲在銷毀彈坑中餓了整整四天,當喪屍大部隊走出報廢場後才爬出來,然後見到了剩下的二十幾個人,大家聯手消滅了剩餘的零散喪屍,然後死死關上大門。但是槍聲又把沒有走遠的喪屍引了回來,在大門外沒日沒夜的屍吼聲中,一些人精神崩潰,瘋掉的、傻掉的、甚至還有開槍自殺的。
當儲備的幹糧吃完後,這些日日瘋狂的人耗盡了體力活活累死;最後隻剩下他們七個互相鼓勵著憑著僅有的幾箱90壓縮餅幹撐到了今天;90壓縮餅幹一人一桶就足夠他們維持最低生命活動半年之久,但是雖然活著,卻已經筋疲力盡;聽到悍馬車的轟鳴聲,這些人能爬出來開門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力氣了。
“那群畜生在大門外拍騰到下雪才慢慢散去;老天爺,那哪是人過的日子?”徐少川流著淚一臉慘笑地結束了話語。
“兄弟們受累了。”王阿貴拍拍徐少川的肩膀,感慨地說道;然後把自己的經曆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可以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都沒說——不能輕信任何陌生人,永遠不像親人以外的人說出真實的東西是混末世的守則之一。
“鄭隊長,還是你們特種兵厲害;你看你們都沒瘦!唉,咱們窩囊啊,守著如山的彈藥卻不敢踏出大門一步。嗚嗚嗚嗚——”陳忠緊張了大半年,突然一下子放鬆下來,神經需要個緩和期,這會兒精神有點不正常也屬常情。
“瘦得時候不比你們強到哪去。要不是挖著了你們中的誰走私出去的一批軍火我們現在是不是活著都是問題——唉,末世什麼是命?不是糧食,子彈才是命。”王阿貴感慨道。
“他娘的我就說了老汪那幫人不幹好事,隔三差五的騎個摩托車偷偷摸摸的大早上就出去了,回來車上空蕩蕩的。”一個年近40的老軍工一邊舔著碗一邊說道。
“你們怎麼就不知道舉報?”韓燕這個十萬個為什麼總會在第一時間發問。
“唉,大妹子,你不知道!”一個40多快50歲的軍工說道,“舉報有用嗎?沒一點用,搞不好還被他們找個理由打一頓扔到山溝裏餓幾天;又不是沒人舉報過,結果不但沒人管,還餓了好幾天,回來後老實了,誰還敢管?”
“算了,以前的事情說了也沒用。那些人已經遭到了報應。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支嶄新的部隊,以前那些潛規則、臭毛病不會繼續存在。我們要用自己的雙手,建立起來一支末世之師,一支像老一輩軍人那樣的部隊。”王阿貴定定地看著眾人。
“嗯,我們會跟著隊長好好幹的!”七個人充滿激情地向王阿貴宣誓效忠。這就是末世,首先是誰管吃跟誰混,其次是誰能帶著他們過上保暖日子跟誰幹;最後如果能有一個有真本事的人帶著他們一起奮鬥,那當然會死心塌地地跟著走——當然,這一切要在以後的戰鬥中逐漸實現,新人與老人之間也需要磨合。
有了這個正規的軍事化基地,小加油站就不需要再回去了。王阿貴果斷地放棄了小加油站,兩輛悍馬車一個來回把小加油站搬空後,眾人就住在了這裏的單身宿舍。但是王阿貴仍然要求男女分開住,現在還沒到享受生活的時候;避孕,在有足夠的實力進入城鎮之前,永遠是一件大事。
精英與精英之間的磨合非常快,大家都經曆過生死,看透了一些人世無常,絕對和以前的大頭兵不可同日而語,經過幾天的磨合,大家已經能夠真誠地相處到一起。不過要真正融為一體還需要在一場場戰鬥中實現。
這一天早飯後,王阿貴指揮著徐少川、曾紹洋等人用車庫裏的拖車將外麵那一輛輛報廢的軍卡、油罐車一一拖到圍牆和大門後,如果有喪屍圍堵的話這些大家就可以站在這些車輛上進行反擊,雖然防守戰王阿貴沒有打過,但萬事總有第一次。
“少川!兩排,所有卡車兩個並排放,不然車頂距離太小!——雪振、龍一,你們把那些木板搭在上麵——對,就那樣放!”王阿貴拿著揚聲器指揮著隊員們搭築工事,可用的材料並不多,但是作為軍人必須要充分利用好手邊的一切材料——就地取材、一切從簡,不僅僅是特種兵的法則,更是每一個戰士在戰場上必須遵守的法則。
“陳忠,這裏還有多少能用的軍火?”王阿貴一邊指揮著拖車工作一邊問道。這裏僅剩的彈藥報廢兵就是陳忠和張宏偉,而隻有陳忠才最熟悉情況,張宏偉是去年才到這裏的,對情況不是很了解。
“不少,具體數字我需要到統計科去統計一下數字。”陳忠是個農村兵,31歲,為人穩重、憨直,很有兄長的範兒;雖然現在還削瘦,但是能看出來以前是個身體強壯的兵。
“不用。要個大體數字就行。這麼多彈藥就憑咱們十一二個沒個多少年打不完。”王阿貴說道。
“嗯,大件都不說了;那東西到了保質期就得報廢;咱這兒隻是彈藥報廢場,裝備報廢場不在這裏,沒有裝備炮彈啥的咱也用不了。”陳忠想了想說道,“槍支在那個庫裏,主要是81槍族的,各種型號都有;廢舊槍支一共200噸;挑挑能用的加上零件,裝備三個團勉強夠。那個庫是子彈庫,幾乎都能用,整個北京軍區每年淘換下來的子彈都在這兒銷毀,每年差不多得有兩三千噸。庫存按照“先進先出”原則,如今剩下的都是剛運過來沒多久的;各種型號差不多有幾億發吧,實際數量應該比這個多。”
“這不,露天擺放的還有那些軍車裏拉過來的,多是子彈,把最外麵的扔掉,裏麵的仍然可以用。那個庫,是各種型號的迫,擊炮,彈,國產93式60mm迫擊炮;車載迫,擊炮,彈咱沒法用,這裏沒有大口徑炮;那裏,是各型號的手雷,具體數字不知道,那是另外一個組負責的。但我去看過,有個幾萬枚隻多不少。就這麼多,沒有傳聞中說的那麼牛逼。”
“唉,幾百噸——幾億發,聽著不少;真打仗了也就是幾天的量啊。”王阿貴看著一堆堆的集裝箱說道。幾億發子彈,聽著真的很多,其實換算成噸來說並沒有多少,就按照普通的八一杠子彈來說,一發差不多6克,一億發連包裝也就是600噸而已。對於這個年報廢量6000噸各式彈藥的報廢場來說不過十分之一——這還僅僅是彈藥,還不算各種輕型武器;可想而知一個軍區的彈藥儲備量吧。
(注:這個數字不是作者瞎編的,網易、搜狐軍事版塊曾經做過一個節目,就是關於濟南軍*區某報廢彈藥銷毀場的專集,這個數字完全屬實。)
“是啊,各個軍區彈藥庫比這裏的還多,有個幾十億發上百億子彈都很輕鬆的。如果用於訓練十來年都打不完,但要是真打起仗來,也就十幾天一個月的量。戰爭消耗太大了。”陳忠說道。
“嗯,這幾天大家的工作就是挑揀合適的彈藥和槍支,咱們趁著雪還沒化,趕緊出去打點糧食。等開春雪化了估計來這裏騷擾的喪屍不會少;咱們有可能會轉移。”王阿貴看了看耀眼的陽光說道。
“這天,冷得時候冷死人,熱的時候幾天一個溫度,咱們進度得快點了。”陳忠說道。
“隊長!山路那頭有喪屍的影子出現,看樣子很多!”正說話間,曹雪振的聲音從對講機中響起,王阿貴趕忙抬頭看向高高的崗樓,隻見曹雪振正焦急地指著圍牆外麵衝他比劃著。
“所有人員到大門集合,準備戰鬥!”王阿貴馬上轉換波段對所有隊員命令道,來了,還是來了,功率那麼大的悍馬車、這麼些人的機動肯定會引來喪屍,一切都在王阿貴的預料之中。
王阿貴撒腿就往剛挑揀出來的那堆武器中跑去,陳忠拖著枯瘦的身體在後麵氣喘噓噓地一邊攆一邊喊:“隊長!隊長!不能開槍!不能開槍啊!”
“為什麼?”王阿貴一個急刹車瞪著開始發紅的眼睛大聲問道,剛剛跑過來集合的許二狗和金雨堂也疑惑地看著陳忠。
“不能開槍!這地方是山溝子,槍聲能傳出去很遠,附近的活死人都會被吸引過來的!”陳忠滿頭虛汗地跑過來焦急得來連連擺手道。
“我們打過!打過很多次,每次都是越打越多!簡直無窮無盡!”剛剛跑來的徐少川一邊擦著額頭的虛汗一邊解釋道。
王阿貴聽到徐少川的解釋後隻是皺了皺眉頭,這不過是很普通的連帶效應而已,這山溝子裏能有多少喪屍?喪屍呼朋喚友的連帶效應能有多大?如今武器彈藥充足,這麼多人五六挺重機槍足夠了——徐少川他們不過是沒見過大陣勢而已。
“隊長!成群的喪屍!是喪屍掃蕩部隊!就在山口!”還不待王阿貴思考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曹雪振的聲音一下子將眾人剛剛提起的心再一次拔高到嗓子眼裏。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喪屍群掃蕩從來都是無意識、無規律的群體行為,但是能稱之為“掃蕩”的喪屍群其數量起碼在幾千如此巨大的喪屍群如果引起連帶效應將是一種什麼概念?從來沒經曆過這種陣勢的王阿貴一時間有些茫然。
“以前你們怎麼做的?”王阿貴突然感到額頭有冷汗冒出,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和喪屍打遊擊,從來沒有固守一隅的經驗,而今天,他們卻不得不固守住這個巨大的寶庫。
“我們都是躲,後麵山上、地庫裏,躲個一兩星期它們自己就會散去。”陳忠害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兩周?MD!”王阿貴知道陳忠為什麼這麼害怕了,帶來的糧食根本就不多,等一兩個星期他們餓不死也得餓虛脫,等喪屍散去這一群虛脫的人還怎麼去村子裏打糧食?
“老黃!老馬!你們開叉車把油庫裏的油和挑出來的武器彈藥都叉到門口!安陽!你帶龍鈺她們仨去把食堂裏的空酒瓶、空油壺都搬過來!婉兒!帶人去宿舍拿床單!——其餘所有人準備武器!”王阿貴突然下達命令,一個大膽卻現實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產生。
“隊長!打不得啊,真打不得啊——”陳忠等人一看王阿貴不聽勸阻非要打不可,紛紛擺著手驚恐地喊道。
“這一仗必須打——執行命令!”王阿貴瞪著眼地衝陳忠等人吼道,手中的54已經扳開了擊錘。
陳忠無奈地看著扛著彈藥箱向大門口飛奔而去的王阿貴等人攤了攤手,然後衝還在發愣的徐少川他們擺了擺手意思是照做吧,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今天這條命就當還賬了,左右都是個死,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