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婉兒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劇烈的緊張還是讓她的大腦無法正常運轉,進入櫃台的時候宋婉兒忘記了搜尋隱蔽角落的第一守則。而恰恰就在磚頭壘的、寬大的櫃台下的陰暗處,一隻目閃青光、嘴流黑水的喪屍顫顫巍巍地在宋婉兒背後站了起來。
宋婉兒感到從屋子門口透過來的光線好像被什麼遮住了似的,突然間女人的直覺強烈地告訴她危險已經逼近,宋婉兒意識到了是什麼在她背後,冷汗一下子濕透了內衣;宋婉兒強行抑製著慌亂、強迫已經有死機征兆的大腦運轉。
王阿貴不在屋裏,而喪屍的致命一擊隻有一瞬間,想活命必須靠自己!這個念頭在宋婉兒大腦中一閃而過,宋婉兒猛地從腰間拔出那把仿真汽|狗,身形一矮,“嚓啦”,一條粗壯的、布滿屍斑的胳膊從她頭上揮過,枯硬的指尖掃過木質的櫃子,喪屍強悍的短距離攻擊能力在木質的櫃子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指痕,連帶著還有一截斷指。
宋婉兒將將躲過這致命的一擊,迅速轉身就要扣動扳機。然而在這一瞬間,喪屍的手臂回過了彎,猛地抓住了宋婉兒拿槍的胳膊。喪屍的力量之大拽得宋婉兒胳膊生疼,那張留著黑水的大口搖搖晃晃地想著宋婉兒的脖子咬來。
宋婉兒本能地用左胳膊死死頂住喪屍的下頜骨,緊咬著牙關慢慢地把54的槍口對準喪屍的腦袋。但是虛弱的宋婉兒力氣實在太小了,瘦的皮包骨頭的胳膊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要不然王阿貴也不會到現在還讓她拿著qiang防身,54的後坐力太大,憑宋婉兒如今的體質一槍就能震斷她的手腕。
看著那張惡心的嘴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近乎崩潰的宋婉兒不但沒有絕望,反而展現出她剛烈的一麵——寧死不屈!
近了!近了!還差一點點!宋婉兒緊咬著嘴唇,牙縫中已經布滿了血絲,一雙手臂仍然堅強地抵擋著喪屍把手槍一點點地抵住喪屍的下頜骨扣動了扳機。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高壓氣瓶推動著鋼珠在槍管中加速,一枚閃亮的鋼珠帶著巨大的動能穿破喪屍早已破爛不堪的下巴擊穿它脆弱的上頜骨繼而深深地刺進它的大腦;喪屍登時癱軟了下來,緩緩滑倒在地重新躺回了那片陰暗的角落。仿真qiang近距離的殺傷力就是這麼威猛。
---
跑出門外的王阿貴把兩箱牛奶扔上車鬥,陳二狗用牙咬著手槍趕忙彎腰碼好,然後迅速站起身來近距離爆頭掉兩個摸到車子旁邊的喪屍,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一個微弱的鬆懈都可能導致萬劫不複的結果。這時金雨堂和韓燕合力抬著一袋大米奔了過來,金雨堂一隻手還拎著一壺食用油,王阿貴趕忙過去接應。
“啪!——”雜貨鋪裏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王阿貴心中頓時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馬上丟下油壺拔出手槍衝了進去。宋婉兒是他的女人,也是他最親近的人,如果宋婉兒有個三長兩短王阿貴會自責一輩子。
當王阿貴衝進來的時候,宋婉兒正靠在櫃子上兩眼無神地盯著櫃台下,嬌弱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手中的qiang仍然指著天花板。
“婉兒!婉兒!看著我!你沒事吧?”王阿貴繞過櫃台抱住宋婉兒大聲喊道。然而宋婉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拚命地搖著頭,牙關依然緊咬著。
“婉兒!你一定要挺過去!”王阿貴看了一眼腳下的喪屍,明白了怎麼回事,抓住宋婉兒的胳膊搖晃著喊道,“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萬一哪天我掛了你必須得自己活下去!你必須挺過這一道坎!”
宋婉兒此刻正處在崩潰的邊緣,打小沒吃過什麼苦的女人何嚐受過如此的驚嚇?王阿貴明白這一關不好過,如果宋婉兒過不去的話她就會當場瘋掉,王阿貴想盡一切辦法鼓勵宋婉兒挺過這危險的一關。
“萬一我掛了......萬一我掛了......”一聲呼喚如強電流一般掠過宋婉兒短路的大腦,她的內心深處在呼喊,醒過來,醒過來,她絕對不陳自己一生依靠的男人說出這種話來,絕對不陳允陳,永遠不允陳!
“哇!——嗚嗚嗚——”宋婉兒的大腦啟動了,神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無比擔心的王阿貴宋婉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王阿貴放心了。
“不陳哭!趕緊幹活!”王阿貴一把推開宋婉兒大吼一聲,跳下櫃台拾起步槍遞到她手上,用絕對不允陳反抗的眼神盯著宋婉兒的眼睛,“你必須堅強起來!因為你是我王阿貴的老婆!你是一名戰士!明白嗎?”
王阿貴的心在疼,但是時間不允陳他們卿卿我我愛恨情愁,王阿貴繞出櫃台搜索了一下房間的陰暗角落後,頭也不回地拎起兩箱火腿腸衝出雜貨鋪,留下宋婉兒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宋婉兒必須麵對殘酷的現實,在末世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好好地活著,每個人都必須做好死亡或者親人死亡的心理準備;但是這種準備能否通過實戰的檢驗,隻能靠當事者自己的意誌力。
宋婉兒的眼淚被王阿貴這一聲吼直接嚇了回去,宋婉兒剛烈的一麵再次顯現,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紅色的血絲從牙縫中流了出來。宋婉兒強行邁動發軟的雙腿,哆嗦著手臂從地上撿起塑料袋繼續往裏麵扔著方便麵。再良好的訓練抵不過一場實戰,這半年以來,王阿貴雖然教了宋婉兒不少東西,但是終究不如一場實戰來得徹底,在身體虛弱、神經緊繃的情況下又經曆了如此凶險的一幕,要邁動身軀對於一個從小沒吃過苦頭的女人來說需要多麼強大的意誌力。
“我不能軟弱!我不能軟弱......!”此刻讓嚇懵了的宋婉兒腦袋裏隻有這一個信念,也正是這一信念支撐著她突破了心理障礙,支撐著她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在喪屍的地盤上沒有男人、沒有女人,隻有幸存者,這就是末世法則,沒一個幸存者都得學會麵對這殘酷的法則,再偉大的愛情和親情也不能代替當事人去麵對必須麵對的現實。
當王阿貴第五次腳步發虛地衝進來時,宋婉兒已經哆哆嗦嗦地一手提著塑料袋,一手拖著步槍從櫃台裏繞了出來,王阿貴摟住她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宋婉兒再次淚流滿麵——她做到了!
最後兩箱!王阿貴強撐著扔上車兩箱牛奶,再次衝回雜貨鋪,再提兩箱他已經做不到了,他的體力已經透支的太嚴重。但是好不容易進村一回,不能就這麼回去,王阿貴從武裝帶下抽出一個塑料袋,身手抓起櫃台上的衛生巾、衛生紙、牙刷、牙膏、香煙什麼的一股腦地往裏塞,還有鍋、鹽、辣椒——總之不管什麼一律扔進塑料袋。
“嘭嘭——嘭嘭嘭!”重機槍的聲音響了起來,王阿貴拎起兩個大塑料袋衝出了雜貨鋪,然後幾乎是爬上車鬥的。已經緩過來點兒神兒的宋婉兒伸出虛弱的雙臂勉強把王阿貴拽上車;此時金雨堂和韓燕腳步發虛、滿臉虛汗地抬著一袋30斤重的大米撞撞跌跌地跑了過來。王阿貴和宋婉兒合力把大米拽上車,然後把渾身發軟的韓燕拽上車,上好車擋板;陳二狗的機槍仍然在怒吼,外麵三三兩兩的喪屍此時已經逐漸聚成一團,狂吼著向吉普車撲來,後麵從胡同中或爬或走的老小喪屍也逐漸形成密集之勢。
“大家趴下!”陳二狗大吼一聲,從武裝帶上拽下一顆手雷。眾人馬上趴倒在車鬥上,陳二狗要用最後的大殺器了。
一枚冒著青煙的82式手雷飛進了村口密密麻麻的喪屍群中,陳二狗迅速趴下;金雨堂低頭躲開擋風玻璃。
“轟隆!”一聲巨響,強大的衝擊波震得吉普車劇烈顫動,方圓半裏地的民宅玻璃紛紛碎裂,巨大的氣浪和無數彈片撕裂了車上的偽裝網,同時也將周圍的喪屍撕成了千萬片殘渣。
“老金!走!”陳二狗迅速站起身,吉普車發動了,金雨堂掛上四驅,軍用車嚴格的質量此時體現了出來,受過強烈震動的吉普車依然完好無損地怒吼著衝向村口。無數碎裂的屍體被車輪碾成更小的碎片。那些躲在胡同裏的喪屍雖然被衝擊波震碎了內髒但是大腦卻完好無損,然而還沒待它們湧上來就接著被輕機槍撕成了碎片。吉普車碾過碎屍,帶著一身腥臭的黑血嚎叫著衝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