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缺見那公子相貌堂堂,跪在自己身邊,神色間卻甚凜然,似乎毫無所懼,寧無缺忍不住暗自佩服,想道:“看他好生鎮靜,定也是被人冤枉的。”
眼看旁人鎮靜若斯,他自也不願露出害怕的神態,隻收斂心神,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下。
升堂禮畢,但聽縣太爺猛敲一記驚堂木,跟著喝道:“傳賈氏!”
寧無缺聽他語氣森厲,雖說自己力圖鎮靜,仍是嚇了一跳,過不多時,兩旁官差帶了名老婦進來,那老婦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約莫五六十來歲,跪地道:“民婦賈氏,叩見青天大老爺。”神色間頗為害怕。
那公子見了這老婦,身子微微一顫,似乎認得她。寧無缺看在眼裏,心道:“這老婦不知是幹什麼的,難不成是她具狀來告這名公子麼?”
那縣太爺拿起狀紙,道:“上月初三,你親睹一名男子調戲你家夫人,更把她奸{辱了,可有此事?”
賈氏叩首道:“回老爺的話,民婦不敢妄言,確有此事。”
縣太爺嗯了一聲,又道:“本官看過你的供狀,你既然親眼目睹這樁奸{淫惡行,定然認得匪人,本官現下要你幫個忙,把這匪人認了出來,你可能做到?”
那賈氏放聲大哭,叫道:“那賊人便化成了灰,民婦也能將他認了出來!”
寧無缺見她悲傷無比,一旁那眉清目秀的男子又是恐懼萬分,已知那老婦是來指認罪嫌的,想來自己給人帶來此處,用意不過陪榜,便已放下心來。
縣太爺見這老婦一口答允,心下甚喜,道:“你莫要氣憤,隻要你認出賊人,本官便能替你家主母作主,將他繩之以法,以張天理公道。”他伸手向寧無缺與那斯文男子一指,道:“這裏跪了兩個人,你仔細看著,把他給我指出來。”
那老婦尖叫一聲,登時朝兩人奔來,跟著瞅著一雙皺眼,細細往兩人身上打量。
寧無缺本是漫不經心,卻見那老婦一雙怪眼翻白,隻朝自己望來,還不住上下打轉,寧無缺給她看得心驚膽跳,心下暗自害怕,想道:“這老婦年歲不輕,可別老眼昏花,胡亂將我錯認了。”一時颼颼發抖,隻怕給人錯認了。
正擔憂間,忽見那老婦伸手指向自己,說道:“他!便是他!這人那日強奸{我家主母,行徑殘暴無恥,還請大人重重責罰,將之梟首示眾!”
寧無缺嚇得魂飛天外,驚道:“你…你胡說什麼?你可別誣賴好人啊!”
縣太爺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大堂之上,如何敢擅自說話!來人,給我掌嘴了!”
一旁官差走來,重重打著寧無缺耳光。寧無缺吃痛,臉頰高高腫起,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那縣太爺指著寧無缺,道:“賈氏你可看清楚了,真是這人,不是旁的人麼?”
老婦尖聲道:“正是這人,決計錯不了,一個月前這人闖入府裏,拿了尖刀逼迫我家主母,強迫她就範,這人外貌斯文,實則禽獸不如!這種人我隻要看過一眼,便決計不會忘掉!”
寧無缺又驚又怕,一個月前他還在客來軒當差,什麼時候幹過這等荒唐事,當下叫道:“冤枉啊!”一句冤枉尚未說完,便給重重打了十來個耳光,滾倒堂上。
那縣太爺大聲道:“好一個大膽刁民,你在本縣作奸犯科,強奸民女,實在罪大惡極,本官問你一句,你認不認罪?”
寧無缺心下驚慌,叫道:“大人千萬別聽那老婦妄言,小人是清白的!”
縣太爺卻不理會,逕自道:“這人頑劣不堪,到了公堂之上,居然還不知認罪。來人,給我用刑了,等會兒叫他給我畫押!”
一旁官差將寧無缺抓起,獰笑道:“小子你就快點招認了吧,早些畫押,也省得皮肉受苦。”
眼見官差們個個如同豺狼虎豹,寧無缺隻是個窮書生,心下如何不怕?他顫聲道:“我…
我不曾做半件歹事,你……你卻要我如何招認?
那官差哼了一聲,道:“還敢嘴硬?”跟著將寧無缺拖到角落,拿起鞭子猛抽,那鞭頭帶著尖刺,抽落後疼痛不堪,啪啪數響後,寧無缺身上滿是血痕,幾已痛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