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非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站了起來,擋在我的麵前。
段月容停在原非白的麵前,紫瞳卻盯著我說道:“見到本宮無恙,你很失望吧?”
我無由地生出尷尬,卻見他的目光回到非白身上,“踏雪公子。”
我這才明白,他是在對原非白說。原非白仰頭無聲而笑,隱著乖戾警惕。
“讓公子失望,本宮實在心有不安。”段月容也笑了,“公子那個女暗人,叫青媚的,哦不,本宮應該叫她無恥的賤人才對,武功真是不錯啊。可惜,現在被本宮關在那個碎心殿裏了。”
他似乎想繞過原非白走向我,原非白冷著臉一甩鞭子,將段月容掃在一丈之外。
“多謝原公子為本宮照顧愛妃。”段月容詭異地一笑,握著偃月刀的關節有些泛青,“現下本宮想看看愛妃傷勢如何,踏雪公子這是做什麼?心肝寶貝兒,你莫怕,”段月容紫瞳微轉,輕佻地掃向我,滿臉矯情,“本宮這就過來好好親親你,給你壓壓驚。”
原非白冷冷地一抖手腕,烏光一閃,直奔段月容。
段月容滿麵冷笑地揮出偃月刀,烏光纏繞著銀光,一白一黑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
我叫著:“快住手,月容快住手。”
“莫問,你可弄清楚了,是他先動手的吧。”段月容趁著間隙,冷冷地瞪著原非白,向我扭頭時,麵上的顏色卻比翻書還快,一扁嘴,可憐兮兮道:“真掃興,天下聞名的踏雪公子,如此沒有涵養。”
我憤然,明明是你故意先激怒原非白的,現下還要來假作無辜。
原非白凝著臉,長鞭揮得水泄不通,似恨到極處。
看似落在下風的段月容紫眼珠子一轉,忽地右手閃電般地抓住了原非白的發髻,然後極其卑鄙地踢向原非白的命根子。
我張口結舌地看著段月容,這招看上去怎麼這麼熟啊。
原非白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左手一擋要處,長鞭反手揮向段月容的下盤。段月容腕間的鐵護腕鉤走了原非白的長鞭,兩人糾纏在一起,鳳目絞著紫瞳,一時狠戾非常,仇深似海。
原非白低吼一聲,五指抓向段月容的腳踝,段月容悶哼一聲,一邊鬆開了右手,左手手腕一抖,原非白的長鞭已然在他的左手,兩人倏地分開。
他五指張開,指間悠悠落下幾縷原非白的烏發。
紫瞳眸光一轉,似是勾逗又似挑釁,風情無限的嘴角彎起無盡的嘲意,“踏雪公子的雲鬢真正比女子還要烏黑柔軟,難怪莫問總愛摟著我,一遍又一遍地撫著我的發,本宮真真羨慕。”
原非白的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半晌,劍眉高挑,口中緩緩吐出話語,如嘲似諷,“如此說來,內人不在身邊的這些年,真真難為段太子啦。”
段月容的笑容驟然消失,右手一抖烏鞭,揮向原非白,鉤住了他的腿腳,向前一拉,絆倒原非白,左手閃電般地拔起偃月刀,紫瞳閃著決然的殺氣,向原非白毫不猶豫地砍去。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子充滿了血色,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抱住了原非白,臉埋在原非白的懷裏,根本不敢看段月容的臉,心中卻想,若他殺了我也好。
“你快點讓開,”我甚至能聽見段月容的咬牙切齒,“不要逼我連你一起殺。”
段月容的刀尖停在我的背上,我穿著他給的天蠶銀甲,自然刺破不了我的背部。然而我卻能感到自那刀尖傳來的冰冷和顫抖,而和那刀尖一樣顫抖的卻是他絕望的聲音:“木槿。”
我默然,依舊不敢麵對他,隻能淚流滿麵,更加緊地回抱住原非白,哽咽出聲。
身後的段月容也沉默了下來,似乎猶豫了起來,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原非白微抬左腕,長相守的暗箭已閃電飛出,我驚回頭,段月容已閃身險險地避過,但漂亮的臉頰上現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向後跳開,收勢不住,跌坐在地上,麵容慘淡。
他似要站起來再同非白拚命,卻忽地跌坐地上,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我一驚,他好似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且還中了毒,莫非是青媚在暗中傷了他?
“你也算男人?”他鄙夷地看向原非白道,“讓暗人毒我,現在又躲在女人身後,放冷箭的無恥懦夫。”他狠狠唾了一口,“你今日可以殺了我,卻永遠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原非白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段月容厲聲道:“這八年來,我與她傾心相愛,她身是我的,心是我的,連女兒也是我的,而不是你原非白的,你永遠也改變不……”
話音未落,原非白早就狠狠甩開我,衝上去,同段月容扭成一團。
我想讓同誌們明白,現在我們應該團結一致,走出這該死的地宮,而不是算賬的時候。
然而卷入第二次美男大戰的結果,便是我的屁股上被原非白踢了兩腳,臉上被段月容揍了一拳,重重摔在一邊。
“哎喲!”我哀叫連連,可惜此時此刻沒有人有空來憐香惜玉。這兩個天人,平日間隻要腳那麼輕輕抖一抖,就能令天下南北各震三震,如今便同民間好狠鬥勇的平常男子無二,瘋狂地扭打著、翻滾著。
我胸口又悶痛起來,張口又吐出一口鮮血,沾滿了胸前的衣襟,血腥氣直衝鼻間,眼前兩個扭打的人影模糊了起來,我的眼前又開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