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悵然回頭,默默地抹著臉。
齊放開口安慰了幾句:“許是當年得了主子假死的消息,四爺鬧騰不休,果爾仁便讓三小姐裝了主子您吧。”
我無力地點點頭,忽然卻聽馬蹄聲近了。齊放警覺地看著前方,卻見是撒魯爾和阿米爾他們去而複返。我們愣愣地看著他們。
阿米爾有些著急,“主子,段月容從前方包抄過來,還請主子往西邊而去,等我等引開段月容。”
“不用。”撒魯爾看著我,忽而冷冷一笑,“久聞君老板是大理段氏的密友,精通商道,那不如且到我突厥一遊,教化我那蠻荒之地的子民,順便也讓孤好好招待一下君老板,何如?”
齊放早就攻上前去,冷冷道:“我家主人好意救你於水火,你卻恩將仇報?”
“你家主子是救我還是故意引我到這裏來也未可知啊。”撒魯爾在馬上利落地迎上去,過了幾招,讚道:“君老板的手下果然能人輩出啊。”他一鉤手,齊放便摔下馬去。
齊放口吐鮮血,再次迎上去。
阿米爾的一把彎刀輕擱在我的頸間,“這位小爺還是先住手吧。”
我暗扣護錦,正要發射,忽然胸間一陣劇痛,我呼吸困難起來,抬手想讓撒魯爾放開齊放,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前的景物模糊了,我向地麵跌去。
遠處傳來急切的馬蹄聲,我沒有預期中的摔到地上,齊放奮力格開阿米爾的彎刀,躍過來穩穩地接住了我。他掏出段月容專門找苗醫配了N多年的藥,塞進我的嘴裏。我的眼前開始迷亂起來,耳邊唯聽到兵刃的聲音和段月容的喊聲。我渾身發著抖,想出聲叫段月容放非玨走,可是我一張開口就是不停地咳嗽,結果把那顆據說是配了七十二味靈藥的藥丸子帶著血沫全給吐到了齊放的身上。我努力睜開眼,卻見齊放虎目帶淚,映著我白得像鬼的臉,分明露出一絲恐懼來。
那時的我在痛苦中想著,齊放一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逃出魔掌,找到一個大哥卻又失散在西安屠城。這幾年來,我與他朝夕相處,名為主仆,卻早已如親生姐弟一般。我雖與他都過了幾年安逸的生活,然而他卻始終刻意保持著與所有的女性的距離,包括卜香凝和我。其實、其實他一定是擔心那命中的批語,克盡身邊所有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吧。我想開口安慰他幾句,不要擔心,可一張口卻又是一大口鮮血。齊放的眼中布滿血絲,隻聽他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吼道:“狼心狗肺的突厥蠻子。”
我很想對齊放說,沒事,不就是這個老毛病唄,吐幾口血,別擔心,可是齊放卻猛地被人扔了出去,有人把我像小雞仔地提了起來,一把刀勒著我的脖子,“段太子還請住手,不然,君老板可就人頭落地了。”
那聲音帶著一絲華麗的慵懶,又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華貴和冷酷,是撒魯爾的聲音。
撒魯爾往我嘴裏喂了一粒東西,我的精神漸漸清晰了起來。我平複了喘息,側過臉來,卻見他粗壯的手臂圍著我的腰,酒瞳灼灼地看著我的臉,皺眉道:“你……為何脈象如此之亂?”
我不及回答,有人傳令開來,混戰的士兵漸漸分開,血腥味悄悄地濃烈地蔓延開來,黑暗中火把集中起來,最亮處閃出一雙冷酷暴戾的紫瞳,“真沒想到,突厥的緋都可汗親臨多瑪,月容得見可汗天顏,何其榮幸啊。”
段月容的聲音似嘲諷,又似無盡的恨意,那雙紫瞳緊緊盯著我不放,而我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四處尋找齊放,卻見齊放被阿米爾的刀壓著,嘴角帶血,麵色蒼白,可見受了重傷。我的心一冷,卻聽撒魯爾冷冷道:“段太子還請住手,今日不及遞上信符,草原上的明月可不要怪罪。”
“陛下實在客氣,草地因您的到來而生輝,明月也因為您的光彩而羞於見人。陛下既然來到了多瑪,不如讓月容親自帶陛下和您尊貴的可賀敦暢遊吐蕃,一盡地主之誼。不然傳出去,顯得我大理不近人情。”
撒魯爾哈哈一笑,傲然道:“段太子的好意心領了。吐蕃肥美之地,他日定要重來,不過現在朕實在要回去了,還請太子讓開路來,不然,這位君老板可就性命難保了。”
“莫問,”段月容還是笑著,可是麵容卻有些扭曲了起來,紫瞳慢慢掃向我,那看著我的紫瞳裏滿是傷痛,淡淡道:“是你教他挾持你好救他出去的吧?”
我喘著氣,看著對麵的段月容,無力地搖了搖頭。
段月容滿是嘲諷地道:“你終是背叛了我,莫問。”
我的身體冷到了極點,可是心中卻忽然想笑。
撒魯爾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齊放早就大叫出聲:“殿下快點救我家主子,這狼心狗肺的撒魯爾會殺了她的。”
阿米爾陰著臉狠狠地從後麵給了齊放一掌。
估計這一掌絕不輕,齊放猛吐著鮮血,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段月容的臉色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