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叔！？？？你……回來了？幾時回來的？怎麼也不事先給我來個信息，就算我上班接電話不方便，但是……”阿妹有些欣喜，卻又帶著幾分驚嚇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沙發上蜷曲抱成團，將頭深埋在雙膝之間的範爽，感覺他好像傷心什麼？
“你怎麼啦？一回來連燈也不知道開，而且……不像以往一樣，喜歡呆在房間裏不出來，對著電腦，今晚是怎麼啦？”
範爽還是一片死沉，沒有作任何回音，他的消沉簡直跟快死了沒什麼兩樣！
阿妹感覺範爽的傷心痛楚，問道：“大媽她……她身子怎麼樣了？沒事吧？要不要……”
範爽一下性情大變，暴躁不安，就像瞬間被點著的火藥，雙眼一瞪，呈露猙獰的凶態，冷冷地道：“關你什麼事？我的事不用你虛情假意地關心，你們這群爛好人，戴著虛假麵具的敗類……”
阿妹感覺嚇壞了，從沒見過範爽這麼生氣過，以前跟他在一起，有時發生過口角、摩擦、小矛盾什麼的，從沒有見過他暴跳如雷的時候，甚至自己與他之間從沒有哭紅過眼，彼此紅過著臉爭執過。
而今天，他整個人意誌消沉，變得一有點小事就暴躁不安，甚至大發雷霆，這跟他以往文靜的性格迥然而異，甚至感覺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說他真的遇到了件十分傷心欲絕的事，才會難以把持住他潛藏的情感。
“大叔你到底怎麼了？一回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咱們能不能好好地說出來，一起解決承擔？”
“這下你們該滿意了，我徹底輸了，輸給了現實，以前總感覺自己是光著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我完全錯了，真為以前天真可笑的想法感到後悔了，原來光著腳隻能在有水的河邊或是海灘上行走，才能踩出腳印，還妄想能在這繁華的都市裏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最後腳在拚打、摩擦、與人爭鬥的過程中竟然沒了，我還拿什麼跟別人比賽？這不是最好笑的笑話是什麼？”
阿妹聽不出範爽話中比喻到底要表達的意思，但從他的不淒、無奈、抱怨的情緒中似乎感覺到一定是遇到了件非常棘手，卻又無可奈何的事情，也不敢亂猜，但範爽似乎隻想找個人好好發泄一番，並沒有打算將什麼事都跟自己說，忍不住慰藉關心他，怕他身心上遭受不住打擊，“大叔……你到底是怎麼啦？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哪怕不高興，不痛快，或是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你不是一直都那麼開朗、豁達的嗎？就算雙腳沒了，即使跪著，趴著，也要爬到終點？這些也都是你說的，難道忘了？”
範爽整個人一陣激靈，足足看著阿妹呆滯了眼神有一分鍾左右，感覺這麼短暫的時間，卻像經曆了很久很久一樣，他喃喃自語，“即使雙腳被人折斷，走不了路，朝著自己的夢想奔跑不起來，即使我跪著、趴倒在地，即使我爬也要爬到終點……”
“嗯，回家兩天左右，我們三日沒見麵，到底這三天內發生了什麼事？大媽的身體怎麼樣了？還是說……”
範爽心情得到些許平和，然後平緩了語氣，對剛才的無妄遷怒表示道歉，他也在這一刻決定了要以自己的方式處理問題，苦笑道：“我媽媽很好，沒什麼問題了，謝謝你的關心，還有祝福般的問候，我隻是一時心裏麵不痛快，無端地亂發脾氣，對不起，沒什麼事了，我累了，我也要回房間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明早還要上班！”
範爽說話麵無表情，有氣無力，感覺就像是在敷衍，看著他憔悴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蹣跚滿誌地朝著房間走去，似乎感覺他或許是因為腳麻了的原因，才會變得那麼僵硬、不能自已的，但整個房間裏氣氛卻是凝滯在一種冷冰沒有人情、溫度之中。
“大叔，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是不是其他事上遇到了麻煩，你就不要騙我，要是這樣，我隻怕也整晚都睡不著？怎麼放心得下？”
範爽轉過消沉又蕭索的臉，臉上肌肉吃力地一擠，堆出苦淒的笑容，“你睡得好，睡不好，已經睡不了幾天了，你早該回你廠區宿舍去的，幹嘛還呆在這裏？如果是需要安靜，似乎跟我在一起這麼久，隻剩下死灰，沒有情趣，現在好了，我要離開這裏了。”
“大叔，你說什麼？你……要走？去哪裏？小說大賣了，恭喜你願望終於實現了！”阿妹還在拍手稱讚。
範爽臉上一點真心的笑容也沒有，有的隻剩下苦淒、苦楚、酸澀的忍耐與承受，他沒有再說什麼，自己還能再說什麼，話都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阿妹或許真的不必要再為自己在一起時那麼糾結痛苦了，此刻她遲鈍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