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的覺悟了呢?是不是正置熱戀之中啊,否則以你的性格,不會情感豐富泛濫到想寫什麼言情類小說的,我看好你哦。”
範爽隻是下意識地敷衍笑道:“過獎,我定不負希望的。”
“喂,主編,小範在門口候著,是讓他下班找你還是現在讓他進來?”南沁終於打通了主編電話,正在請示。
範爽此刻的心情既緊張又擔憂,既猶豫又遲凝,就像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已經讓南沁都問東問西了這麼多,換作主編還不得盤問一番啊。早知道是這樣,真該直接以郵箱傳給主編了,省得麻煩不說,還不必大老遠跑來受辱。
更氣人的是現在稍微有點權力的人就得意起來,這麼一個小小的出版社,既在業內沒有名氣,又不是什麼知名品牌的撐腰,甚至連什麼大腕眷顧也沒有,不過一個管著二十來人小主編,竟然也大擺架子,會麵還要預約,讓人不禁譏誚唏噓。
範爽更多的是無奈,誰叫人家是主編呢?有特權與優越於自己的地方,在其手下任職當差就得逆來順受,不管你是龍是虎,必先學會隱忍。
南沁接到了通知,就像傳達宮廷皇帝的口諭一樣,放下電話,衝著範爽神氣地道:“小範,主編答應讓你進去了。”
範爽嘻嘻哈哈地強顏歡笑,還要謝她,不管她是不是刁難,至少所遇的碰鼻,給自己的難堪都非本願,怨不得她,“我可比你大,叫哥,小範感覺是小孩。”
“哥?這才覺得古怪呢?在我眼裏沒結婚,沒談戀愛的都是小孩。”南沁也跟自己嬉笑謾罵起來,毫無剛才的盛氣淩人。
“小不小孩兒,年紀在那裏擺著呢?怎麼你們女人總喜歡占便宜,大氣一點不行嗎?”
“什麼便宜,小範師哥才是這方麵的經驗老練,深得精髓的行家,連到現在還在為難我,你快進去吧,別讓主編等久了,否則又給你臉色看了。”南沁知性敏感,範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一聽她稱呼自己什麼師哥,心裏就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其樂無窮。
“好吧,出來我再找你理論。”範爽慍慍地不忿,試圖要在言辭上勝過她。
南沁開始忙碌起自己的業務,並不放在心上,“好啊,出來之後先請客吃飯,什麼麥當勞、肯德基等油炸快餐就免談,我要吃大餐。”
這應變能力,搶占先機的靈活,範爽自愧不如,抱怨自己老實本分點多好,何必招惹主編身邊的紅人,她能文能武,並非善類啊,處處鉗製住自己休提,還反客為主搶先讓自己請客,這是什麼道理,心裏暗忖,自己還要曆練,還要潛修啊,否則與人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一句話嚇得範爽“嗖!”一聲地避之唯恐不及竄進主編辦公室,倒不是範爽心疼一頓飯,而是南沁那張伶俐刁鑽的嘴皮子,加上她的敏銳的洞察力,自己生怕心底的防線薄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最終折損自尊,甘拜下風。
南沁抿嘴偷笑,範爽就算年紀比自己大那麼一點點,能有他這麼淳善樸實的人隻怕很少見了,說是稀缺,說是國寶也不為過,與他在一起隻是覺得好玩,其他的全當作玩笑,一笑置之,僅此而已。
主編單獨在辦公室裏,與一個星期前變化不大,還是虛胖型的中年大叔,說起大叔,他才是名副其實,自己頂多能望著人家的項背,怎麼伸手拚命地夠,也充其量沾到他的衣角而已。
在與他會麵前,範爽就假設了數百種方式與場景,與這種人打交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說不定一個細小的地方沒有做好,令他不滿意,自己的飯碗就丟了。就連在外麵與南沁翰旋鬥智時,腦海中也不時醞釀著最適用,最得體的會麵方式,好讓他的淫威不致衝自己發飆。
這還不過一個小出版社,如果換成什麼大機關、政府、涉及金額利益的單位、公司、部門,那才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殺機四伏,稍有不慎就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落得屍骨無存。
可想而知,現在的社會給人的誘惑越大,自我滿足的欲望日漸膨脹,就會變得複雜凶險,處處充滿陰謀陷阱,你稍一不留神就會中招,範爽一直不適應,甚至不喜歡花精力去琢磨應付,所以寧願選擇遠避塵囂的繁複與無常,將自己緊緊地幽閉起來,誰也不打擾他,他也不招惹誰。
“主編您好,好久不見,你身體健康,心想事成。”範爽賠笑鞠躬,這也是昧著本真的良心不得已表現出一副溜須獻媚的模樣,就算經曆過軍旅生活的他,從不喜歡迎合別人,親近領導,因為他素來孤傲,孤獨,孤翳,所以很冷漠,無視一切。
但地方卻不一樣,有事相求別人,自然矮人三分,逢麵三聲笑,閻王也讓道。給人一種親和友善,換句話說就是學會有點心計也是必需的,何必跟別人結仇,跟自己過意不去。
主編不知是真忙,還是在裝模作樣,專心致誌地坐在單人轉椅上批閱著最近的新聞題材,連頭也懶得抬起來看範爽一樣的輕慢,派頭顏麵真夠大的,範爽真恨不得給他兩耳光,並還以謾罵:裝什麼大尾巴狼,要是當上市長,市委書記,省部級幹部,那不耀武揚威上天了。但這些都隻能在心底深處發出不平的呐吼,決計不敢發出雜音,甚至不能表現一點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