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空(1 / 2)

“修行者逆行五蘊,幻化‘虛空’。以物藏匿其中,不可取碰。此舉逆天毀道,六界不容。強施此術者,墮無間地獄,遭永世劫。”

——《六界聞錄》

“萃仙殿”。眾目睽睽之下,雲誌騰然起身,一雙紫色的手飛快抬起。曇淨尚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強勁真氣衝擊她的腹部。她瞬間被彈起,重重撞在殿中玉柱之上,“哇”的一聲吐將出來。

吐的不是血,是早飯。諸位同修第一反應不是救人,也非拿下雲誌,卻是拭去身上沾上的各色菜葉。

曇淨摸著腹部,恨恨瞪著那雲誌,腹誹道:幹嘛啊,我又沒得罪你,隻是站得離你近了點,這也怪我?

冷非空大喝一聲:“孽徒,還敢傷人!”拂塵一揮,化作一道金光,直剌剌劈向那雲誌。

“且留他狗命,問個仔細。”許非言出手阻止,一劍攔下冷非空的攻勢。

“《伶俐秘笈》是你偷的?師兄的魂魄也是你勾走的?”冷非空斥問。

雲誌冷笑一聲,看了一眼蕭雲芪:“栽在你手中,倒也無甚可說。你是如何看穿參湯內下了‘煬骨散’,並提前備下‘冼星散’防範?”

蕭雲芪歎道:“卜生子的‘煬骨散’是殺人越貨的好藥,六界生靈皆懼此奇毒,我自是常備解藥以應對。閑話莫說,你將莫穀主的魂魄藏於何處,快些交出來罷。若耽誤了時辰,你師父便再救不活了。”

一時,殿中上下皆高嚷,交出穀主魂魄。

雲誌仰天長笑,忽舉掌拍往自己天靈蓋。冷非空眼疾手快,拂塵化作千絲萬縷,纏住他的手臂。眨眼間,那拂塵又幻成柔韌繩索將其束縛。冷非空手腕一翻、一托,但見那雲誌“嗖”的被一股巨力提起,捆在殿中玉柱之上。

“須得盡快找回莫穀主遺失的魂魄,再有六個時辰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了。”蕭雲芪低聲對冷、許二人道。

冷非空厲聲喝道:“雲誌孽徒,快將你師父的魂魄交出,再從實招來為何要謀逆殺師,以及那《伶俐秘笈》現在何處!”

雲誌始終緘口不語,隻是看著殿中同修澀笑。

冷、許二人經商量,決定施以刑法逼供,遂命執戒弟子大刑伺候。但見執戒弟子呈上“鎖骨鉤”,鉤頭寒光閃閃,鉤尾吊著長長鐵索,此鉤用以鎖住受刑人之鎖骨。

曇淨立於柱下,還未來得及看清那鉤如何嵌入雲誌的鎖骨,隻聽得一聲淒厲莫名的尖叫,爾後鮮血便沿柱子滴將下來。

腥氣瞬間彌漫整個“萃仙殿”。

雲誌卻是嘴硬得很,始終緊閉唇舌,不出一字。

蕭雲芪歎了口氣,道:“若是他將莫穀主的魂魄藏於自己的‘虛空’之中,他這一死,‘虛空’亦隨之消失,莫穀主的魂魄也將灰飛煙滅。”

冷非空聞言亦是雙眉緊皺,修行者最極端的做法便是將需要守護的東西置於自己的“虛空”中,除非自願取出,否則誰也無法觸碰。當然,起用“虛空”之術,便是犯下毀天滅地的大罪,死後永生永世將被囚於無間地獄,不可翻身。幾乎沒有哪個修行者會采用這種極端的術法。

而雲誌是否用了“虛空”術,誰也不敢賭,是以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嗬嗬,你們有種便殺了我罷。”雲誌忽笑道,“師父的魂魄藏於我的‘虛空’之中,你們盡管來取。”

這個瘋子!眾人倒吸寒氣!

“師兄與你究竟有何深仇,你竟為了害他,不惜付出此等代價?”許非言怒道。

雲誌冷笑一聲:“蕭尊者來穀中的那日,我便擔心他以‘追魂雅笛’尋回魂魄,不得以方出此下策。要怪就怪他,我亦是被逼無奈。”

“你為何勾結鮫靈害死師父?”曇淨忽想到那鮫靈同他是一夥的,便問道。

“甚麼鮫靈,”他澀笑道,“我聽不懂你說甚麼。”

蕭雲芪歎了口氣,緩緩從腰間取下玉笛。橫至唇邊,手指輕按,悠揚樂曲響徹“萃仙殿”。才奏了一段,蕭雲芪額上已是冷汗直冒,而那雲誌也是痛苦不堪,抱頭慘叫,加之胸前滲血的傷口,仿若一隻受傷咆哮的困獸。

“姓蕭的,你強行從‘虛空’勾魂,你毀道逆天,終將不得好死!”雲誌高聲痛罵,直至聲嘶力竭。

蕭雲芪仍繼續吹奏,鼻腔、耳洞、眼睛皆有血水緩緩淌下,殿上眾人看得心驚肉跳,更兼熱淚盈眶。曇淨呆呆地望著那蕭雲芪,不知他何以如此拚命。

“別吹了!”人群中一個女聲高喊。

——夏櫻一喊出心中所想,眼淚便止不住流淌。她望著蕭雲芪,他的衣袍已染上點點血汙,他的臉也因七孔流血而變得鬼魅般可怖,但她隻覺此人依然美好得不可褻瀆,恍如初見時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