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給老子站住,再不站住老子打斷你的腿!”隨著一聲霹靂巨吼,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從村東頭狂奔而出,手上抱著一隻鴨子,臉有喜色的往村外跑去。而在他身後一名中年人奮力的追著,但是中年人怎麼也追不上前麵那個他口中的二娃子。少年邊跑邊回望,不時還將手中的鴨子提起來向中年人晃了兩晃,似乎是在故意嘲笑他一般。中年人齜牙咧嘴的追了一會兒之後感覺實在是追不上少年,便不再追他而是站在原地大聲的罵了起來。少年似乎是見慣了這樣的情形,在向中年人逗笑了幾聲之後,便鑽進旁邊的高粱地裏,沒了身影。“媽的,我這個月我才拿你一隻鴨子而已,怎麼那麼小氣,沒有劉老頭一半的氣度!”少年嘴裏嘟嚨著,心中憤憤不平,好像是已經很給中年人麵子了一樣。鑽進高粱地後的他腳步未停,跨過一片又一片齊人高的高粱,來到他的‘銷贓’地點。一處竹林旁邊!村子名字很好聽,叫做青洲村,而村子裏的景色也如那名字一樣,青山抱綠水,大河環青山,實在是修身養性的桃花源。村子旁邊的大河沒有名字,少年不知道,當地人也不知道。但是他們熱愛這條河就好像熱愛自己的母親一樣,每逢播種插秧,大河便會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水。一條小河溝從大河邊延伸出去,彎彎曲曲,像是蚯蚓一般,在這片綠洲裏肆意的翻滾著。而少年人銷贓的竹林便在這條小河溝的旁邊。他在竹林旁邊停了下來,接著輕車熟路的從土裏掏出了幾包調料和火柴什麼的東西,然後動手撿了一些柴火後就坐在地上弄起鴨子來。一個小時過後,他將鴨子吃得幹幹淨淨!本來平日裏遇到這樣的‘好事’竹林裏都會有他的幾個小夥伴的,可是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所以他今天吃得特別飽!他摸了摸有點發脹的肚子,想了想剛才中年人大罵的情形,心滿意足的從竹林裏麵走了出來。吃飽了的他想著回到他住的那個茅屋裏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三年,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可是在剛到村口的時候他看見了一輛停放在路邊的小車。村子有一條通往鎮上的公路,但是路很爛,而且一到下雨天就會出現各種巨型泥坑,所以平時貨車都很少往這邊來,沒想到今日竟然來了一輛小車。“什麼人?”二娃子心裏疑惑,在他的眼裏開小車的都是很有錢的人,而他也很想成為有錢的人,所以他很羨慕那些開小車的人。所以他圍繞著小車轉了轉,又從後視鏡裏看了看自己,然後半蹲著兩隻手學著握著方向盤的樣子,得意的繞著車又走了一圈。若是有旁人在此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定會笑掉大牙。當他走進村子的時候,很快便在村裏的大壩上看見了密集的人群。村中有什麼重大決議,或者有什麼事情需要開會才能決定的,村民都會在大壩上集合。所以他知道村裏肯定又有事情發生了,而且和村口的那輛小車有關,於是他也湊了過去。人們看見他走了過來,就好像看見了瘟神一樣,紛紛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來。大壩中間坐著兩個中年人,一身的西裝,和周圍的人群一比是如此的顯眼。兩個中年人便是開小車的人,兩人很驚訝的看見了那名少年在村民無奈和憤怒的眼神中,走到了人群中間。從村民的眼中,兩人看出了那種飽含殺人意味的雙眼,和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討厭。不過少年似乎並不在意,他環視了一周,在眾多雙異樣的眼神中,發現剛才追他的中年人在旁邊咬牙切齒的盯著他。“嘿嘿,老子把你家的鴨子吃到渣都不剩了!”二娃子心裏樂翻了天,沒有想到無論中年人怎麼防他,還是讓他給把鴨子給捉了。接著他將目光放到了穿著西裝的兩名中年人身上。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大壩中央不停的說著話,至於說的什麼他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看見了人群中的周老四,他現在滿腦子裏是一會兒怎麼從周老四的‘銅牆鐵壁’中捉一隻鴨子去。周老四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和周圍人說話去了。他就在前幾天放出話來,從此以後,少年休想從他們家偷走一點東西,哪怕是一片樹葉也不可能。因為周老四為了防他,專門為他在屋子周圍修建了‘銅牆鐵壁’。當他還在不停的想的時候,隻聽人群一陣躁動,議論紛紛。“這是哪回事嘛,咋個又來招娃兒!”村東頭的劉寡婦不明所以的問了旁邊人一句。她沒有讀過書,而且也不知道踢球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對上麵的兩個人說的什麼也是懵懵懂懂。“就是把你的娃兒喊來,然後他們選一選看看能不能去耍球?”站在一旁的杜老漢聽懂了上麵兩人的意思,給旁邊人解釋起來。“耍球?耍啥子球?我看是耍個球哦!”另一個婦人埋怨道。看來村裏人對兩人來招孩子的舉動相當的不理解,在他們的意識中讀書才是孩子的唯一,。“是啊,我那孫子一天到晚的跑起耍,要再讓他耍球,那他這輩子還不廢了,我還要讓他好好念書,將來考了大學然後好好的找份工作才是出路!”杜老漢也附和著說道。一時間,村裏人都在議論,也沒有人願意把孩子送來,本來還有在旁邊看熱鬧的孩子,這會兒也被大人趕走。少年很羨慕村子中的其他小夥伴,因為他們都有一個肯為他們著想的父母,而他卻沒有。自從三年前他的母親走後,他就成了一個流浪的孤兒,無依無靠,當然也就沒有再上學。穿著西裝的兩人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這也是他們倆跑的第十個村子了!本來他們兩人估計來農村選拔孩子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當他們到了村子裏才發覺事情完全和他們想的相反。村民隻知道讓孩子讀書,絲毫不會考慮其他的事情。前麵九個村子和現在一樣,沒人願意自己的孩子去碰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甚至有的村子在他們說明了來意之後,直接將他們轟出了村子。“看來這裏的人和前麵的人一樣有著隻有讀書才是出路的信念。”兩人心裏暗暗發誓這是他們兩人走的最後一個村子,如果再沒有招到人他們也就不會再入農村招生了。畢竟村子裏的人不想城市裏的人思想那麼開放。二娃子見村裏的小孩子都被大人趕走了之後,他便也準備向村子的東邊走去,因為他知道他的小夥伴們現在肯定都聚集在村口的那個魚塘邊。然而當他轉身的時候,卻注意到了剛才在村口追他的中年人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的陰謀。接著他看見中年人向周圍的人耳語了幾句之後,人群都一致看向了他。本來這些他都習以為常了,但是他發現這些人的眼睛裏除了討厭之外似乎有著另一層意思。他沒有時間多想,因為當人們都看過來的時候,前麵招生的兩人也看了過來。“糟糕!”二娃子心裏還在預料到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追他的中年人開始發話了。“我們村裏的二娃子倒是一個運動天才啊!”說完他不出意外的指向了他,而四周的村民也很一致的紛紛附和。其實回風村的人很不團結,但是一旦到了他的身上,就會抱成一團。因為在回風村流傳這這樣一句話:七月的蟲子九月的雨莫過於回風的二娃子。在回風村裏,他就是人見人怕的‘毒瘤’!村裏的人也計算過,他平均每個月會偷吃村裏十隻雞,十隻鴨,外帶五條魚,還有就是各種的果子什麼的。隻要人們看見他的身影都會躲得遠遠的,久而久之他便是村子裏大人教育小孩的反麵教材了。對於二娃子來說,他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相反他是很乖很聽話的。隻是三年前當他和他娘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村子裏正好開始感染了流感,死了好多的家禽,而村長卻不去請防疫站的人來卻偏偏請了個當地特別有名的巫婆,巫婆說是生人進村帶來了這一場流病,因此村子裏的人大多的將這個原因歸結到了剛到村子裏的他們母子,而由於二娃子的母親也是常年的生病,因此村長認定了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母子二人,所以村民非常的不待見二人。一年前他的母親病逝,留下了一個孤零零的他,而從那之後,他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經常幹著這些令村民討厭的勾當。對於村民出人意料的推薦眼前這個看著古靈精怪的孩子,招生的兩人多少有些意外。依照剛才村民將自家孩子遣走的舉動來看,兩人本以為這次又會撲空,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主動推薦了眼前的這個孩子,他們兩也心裏一喜,然後將這個叫做二娃子的孩子叫到了麵前。二娃子本來是想轉身就走的,但是他似乎也圖個新鮮,想看看眼前的兩人到底要弄什麼,於是大大咧咧的站在了前麵。“跳一跳!”左邊的中年人笑著對他說。“啊!?”他有點沒有想到不過還是很高興的原地跳了跳。中年人笑了笑,沒有讓他重來,而是又讓他做了些非常簡單的事情,比如跑步,轉身,等等。最後在他的抗議聲中作罷,因為他覺得這樣太無聊,於是他早早的離開了人群。而在二娃子離開之後,村裏人一改常態都圍著兩人焦急的詢問這二娃子能不能被選上。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放在別人身上也許是溫暖,可是在二娃子的身上卻有著另一番意思,那就是在他們看來,如果這次的選人是個機會的話,最好的結局就是二娃子被兩人選上然後被他們帶走。不過兩人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而當他們轉過來詢問是否還有人願意把孩子帶來時,瞬間村子裏的人便走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