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土一愣,她隻順口一說,哪裏會想得那麼深,無量壽佛接著道:“不知是非,也敢論斷嗎,道教六禦,如此淺薄?”
紫微聽無量壽佛辱及六禦,微微蹙眉便要出手,悟空笑著拉住紫微,道:“紫微大帝,這和尚不知好歹,必有報應。”
悟空這邊還未說完,大禹麵色不悅飛身而起,落在後土身旁,低聲喝道:“回去!”他這喝斥並非對無量壽佛,而是對著後土說的,後土一怔,心念一轉,反而美滋滋回了本陣。
大禹雙手負在身後,一呼一吸之間,麵色平複如初,對無量壽佛道:“你先出手。”
無量壽佛看看後土,又看看大禹,道:“你可知是非?”
大禹淡淡道:“今日,我與你,勝者是,敗者非。”他本性情恬淡,從不輕易生怒,但心中唯有兩處不可觸動,一是造化神猿,二便是後土。這兩者他自認虧欠甚多,天下任誰也不可輕慢。無量壽佛對後土頗有不敬之詞,大禹豈能看得過去?
當年彌勒尊者阻他西進,二人對戰時彌勒屢使詭計,他也未為難,今日如此說話,已是極重的用詞了。
無量壽佛見大禹氣勢凝重如山,知道此人修為極高,於是集中心神,凝神以對。
大禹見無量壽佛良久不動,不耐煩道:“你先出手。”
無量壽佛恍若未聞,又運功行氣一周,這才從身上取出一顆摩尼寶珠來。他這顆珠子非比尋常,丟在空中,立時化作一個蓮座,周圍燃起五色火焰來,將自己護在當中。無量壽佛一聲喝:“無量壽,無量火!”那五色火焰暴漲,成一片火雨,傾覆而下,罩住大禹。
大禹不動聲色,右手一揮,漫天火雨頓時消失不見,悟空看得清楚,此次大禹未使禹鼎,卻將這些火焰收入了息壤爐中。
無量壽佛見大禹收了火雨,反而一喜,又道:“無量火,無量焰!”大禹手中息壤爐忽地暴長,欲要撐破一般,原來這火焰雖離了無量壽佛,卻仍被他所控。
大禹若不是使息壤爐收納,怕是要吃個暗虧。大禹暗道,若能將息壤爐撐破,我拜你為師何妨?
無量壽佛見無量焰未能奏效,驚喝道:“息壤爐?”大禹點頭道:“正是!”
無量壽佛棄了那法術,又喝道:“無量之力了生死!”他將蓮座飛起,化作百丈方圓,正對著大禹壓了下來。
大禹取出禹鼎來,喝道:“生死有界,非你能定!”禹鼎擲出,自下而上砸在蓮座之上。禹鼎雖小,卻比那摩尼寶珠重了許多,二者相觸,蓮座一頓,卻生出一個奇異的景象來。
蓮座周圍,多了許多光暈,似幻似真,禹鼎遇見這光暈,在其中搖擺不定,似是失去了控製。大禹掌心發出一道青光,照向禹鼎,禹鼎立時漲大無數倍,三足立穩,卻將那蓮座裝了進去。
大禹看似占了上風,表情卻沒有半點緩和。
隻聽禹鼎之中,無量壽佛喝一聲道:“出三界!”這一聲喝出,悟空心中納悶,三界已毀,此地哪來的三界?
黎山老母在悟空身邊,解釋道:“蓮座為一界,禹鼎為一界,此天地為一界,無量壽佛有出三界之力,大禹這法寶,難困住他。”
大禹喝道:“此界屬我!”他左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小的玉片來,隨手一擲,這玉片迎風便長,堪堪將禹鼎蓋得嚴嚴實實。
悟空哈哈一笑,禹鼎居然有蓋,這下無量壽佛還怎麼出來?
隻聽禹鼎內又一聲喝:“生淨土!”
這一聲喝出,黎山老母也露出驚詫的神色,喃喃道:“他要在禹鼎內造界?”悟空道:“禹鼎本是大禹所有,豈有此理?”
黎山老母道:“淨土這東西,說穿了乃是佛念,若遇到心誌不堅的,法寶被奪也有可能。”大禹淡淡道:“燃!”
隻聽禹鼎之內一聲慘叫,祝融在那旁咯咯笑出聲來,悟空急忙過去問道:“姐姐,你笑什麼?”祝融道:“大禹輸了。”
“啊?大禹輸了,無量壽佛為何慘叫,難道是苦肉計嗎?”悟空急問。
祝融笑得更加厲害,金神蓐收道:“非是大禹輸了,而是大禹打賭輸了。”
悟空越聽越糊塗,道:“到底怎麼回事?”
蓐收道:“這禹鼎是我和火神、大禹三人一齊煉製的,當年火神偏要在禹鼎中加入鬼焰之力,大禹帝宅心仁厚,不願火神如此做。火神道‘我偏要加,有本事你一輩子不用便是了’。大禹帝道‘那我便一輩子不用’。於是二人立下賭約,大禹帝若用了禹鼎內鬼焰,便要答允祝融一件事。”
祝融笑道:“他若一輩子不用,我便答允他一件事,哈哈……”
悟空聽了不禁無語,祝融還真有些鬼精靈心計,這賭約眼見是隻贏不輸的。隻要大禹不死,那這一輩子便沒過去,所謂“一輩子不用”,乃是蒙人的手段。即便真一輩子不用,那時大禹已死,又有誰來與祝融實現承諾?
悟空跟著樂了一陣,仍是擔心戰局,問道:“這鬼焰……無量壽佛可能承受得住?”祝融撇撇嘴道:“除非大禹心慈手軟,否則若是我來施展,他定成焦炭!”
隻聽禹鼎內無量壽佛叫聲連連,過了片刻,聲息漸弱,大禹麵露不忍之色,將禹鼎落下,揭開蓋子。
便在此刻,異變突生,自禹鼎中飛出一顆亮晶晶的珠子朝大禹砸來,這顆珠子來勢迅疾無比,大禹一時難躲,正中前胸。他一聲悶哼,伸手將這顆珠子捉住,卻隻聽滋滋作響,原來這顆珠子被鬼焰燒得極熱,頃刻間將他手心皮肉燙得焦糊。
大禹一分心,無量壽佛自禹鼎中長身而出,陰陰笑道:“爾不聞摩尼寶珠,暗中能令明,熱時能令涼,寒時能令溫。其能解眾生之困,何況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