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劍拓撥寒數月前在杭州內曾與東槍交過手,深知對方卓實了得,不敢怠慢,立即摧動劍氣,劍芒暴漲,光雨激射,周遭劍氣呼嘯風聲,揮起“無影迂回”禦去襲來的罡氣,接著長劍大開大閡,勢道雄渾,又遞出‘石破天驚’疾刺而出。
孟瑩瑩嬌呼一聲,哪裏想料到對方槍對如此匪夷所思,大駭之下,疾趨閃退,使出長虹落日劍法,淩厲一招“落日孤煙”,劍尖上幻出點點寒星,劍光霍霍,遮鎖封攔,招數甚是嚴密。
詹勳業長嘯一聲,隨意撥槍不但全無成法,來去無痕,而且威力倍增,霸氣攝人,變幻無窮,餘勁所及,隻震得地上塵土飛揚,沙石激蕩,雖然以一敵二,卻穩占上風。
金鼓齊鳴,兵器交擊之聲愈來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關頭,此際李子儀攜著蓉兒與碧雲在竹林內穿來插去,二女愈走愈奇,有時候眼前明明無路,子儀領著在假山裏一鑽,竹叢旁一繞,竟又轉到另外的小徑中,曲曲折折。有時似已到了盡頭哪知綠竹排後卻另有幽境,轉過幾處全然相同的庭榭,踏過震、乾、坎、坤、兌……不同腳步數的步子,終於來到一處封閉回廊。
蓉兒、雲兒大奇,怔怔相望。李子儀走到回廊的兩根石柱的書聯前,凝思半晌,在“山重水複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的‘柳’‘花’‘村’三個字上各敲一下,突然由石牆上自動啟開了一扇全無形跡可尋的門戶,二女大喜,興奮得各自在他的臉上香甜一吻。李子儀登時心魂蕩漾,牽著佳人的玉手進入秦府主宅。
三人身懷絕技,避過崗哨,伏在一處屋簷觀望殺機四伏,寒氣森森的內宅。方碧雲湊在情郎耳邊低聲問道:“我們沒有秦府的鳥瞰圖,又不知兵器庫在何處,怎麼怎麼去奪劍啊?”
夜涼微風拂動,吹著佳人幾縷發絲飄在李子儀的臉頰上,癢癢的;蘇蓉兒極其自然地伸出白膩如脂的纖手,將發絲鬢到耳後,修長的睫毛一下抖動,嬌嗔道:“雲妹在問你呢!儀郎怎麼不做聲啊?”
李子儀凝視月光下兩張晶瑩潔白、嫵媚動人的俏臉,蛾眉斂黛,秋波流慧,感受兩股近乎虔誠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不禁微微一怔,說道:“這秦府宅院依稀按著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建造,我在情劍山莊之時曾翻閱過幾本奇門八卦的書籍,倘若子儀所料不差,兵器庫屬‘凶’應在兌上坤下的之位,可是為夫對昊天劍生出感應,卻在坎上乾下的方位,那裏應是閉關練功或修養秘室才對,難道難道隻為了掩人耳目?”
蘇蓉兒和方碧雲聽她自言自語,什麼五行八卦,伏羲乾坤之詞全然不解,凝眸相對,一副“你聽懂了麼?”的表情,隨即麵麵相覷,各自搖頭。
李子儀尋思:“秦老將軍運籌帷幄,心思何等縝密,單看府內的布置和宅院的建築,便知其高深莫測,怎會把真正的藏劍之處通告天下……”念及至此,對著兩位佳人低聲道:“我知曉了,快跟著來!”話猶未畢,已然縱身躍起,二女緊跟其後,來到主宅西北角。果然此處房外有精兵把守,而寶劍生出的感應則正是由房內隱隱傳來。
李子儀貼在兩女的香腮邊,輕聲道:“蓉兒、雲兒你們去將精兵引開,切記不要正麵過招!”二女輕點螓首,待要轉身落下,又被李子儀牽住小手叮囑道:“多加小心,安全為上,稍會回來在此等我,懂麼?”蓉、雲甜甜淺笑,心下甚喜,含羞點頭,接著二人縱身躍下,推掌揮劍,交手瞬間,十餘名精兵便中招委頓在地,須臾數十名守衛高手果然中計,紛紛銜尾追去。
李子儀看準時機,飛身而下,半空中以內盡震開窗扇,身影一閃,輕輕落入屋內,房中陳設精雅,琳琅滿目,全是史書典籍,幾上桌上,擺滿許多竹器玉器,看來盡是古物樂器之類,牆壁上掛著一副大的水墨畫,畫的是一個書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佇立,手按劍柄,仰天長嘯,神情落寞。畫中右上角題著一首詩。
“亂世征戰欺流年,縱橫南北意闌珊。
三十春秋功名路,幾度風雨幾重山?”
圖畫中筆致波璨森森,如劍如戟,豈但力透紙背,真欲破紙飛出一般,李子儀怔怔相望,不禁讚歎,忽然壁畫豎直向上移動,不由一驚,急忙彈起躍至橫梁上,驀見壁畫後一道暗門啟開,映著燭光走出兩位女子,他自上而下瞧不清容貌,單看二人衣著腰段依稀便是少女。
那兩位少女仿佛察覺房外侍衛已空,各自驚訝,其中一位嬌呼一聲:“不好!”二人提劍迅速奔出房外,身影忽閃,躍上房簷而去。
李子儀聞聲暗暗納罕,心中卻想:“怎地這聲音如此熟悉?”當下來不及分辨,從橫梁輕飄落下,疾步跨入暗門,走進秘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