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愧疚,因為隆玉玲今天畢竟是衝著我來的。可我咋想都想不明白,我明明沒有的罪過隆玉玲,甚至從來沒有跟她打過招呼說過話,為什麼她今天會找到我的事?
“花朵,你幹嘛一回來就鑽房間裏不出來了?趕緊來吃飯!”花環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漫不經心的看了門一眼,有氣無力的說:“不吃了!你先吃吧!我沒胃口!”
哢。
他扭開門走了進來,眯起眼睛懷疑的問:“你怎麼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煩躁的關係,我不耐煩的扇了下手,沒好氣的說:“我說了我沒胃口,我不想吃!你吃你的去!”
“發生什麼事了?”他好像看出了點什麼。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倒到床上用那種煩到幾乎不想說話的語氣說:“我來例假了,痛經,沒胃口。”
“……”花環像是被我的話給震到了,頓了頓後轉身準備走時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走過來伸手將我的右腕抓住拉過去,我一下子疼的忍不住“啊!”的叫了聲。
他立刻把我的袖子刷上去,看著我手臂上青一塊腫一塊的,眉頭越皺越緊的問:“你怎麼受傷的?誰幹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鼻子莫名其妙的酸了下,眼淚就模糊了雙眼。
“誰幹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有什麼事都不肯告訴我,我憑什麼什麼事都要告訴你?!我是犯人嗎?我是小孩子嗎?我是你姐!我是你姐!!”我淚汪汪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不可理喻!”花環惱怒的瞪了我一眼就轉身走向門外去。
花環帶上門的時候我氣急敗壞的抓起旁邊的枕頭扔了過去,憤憤的吼:“到底是誰不可理喻啊?你這小鬼頭!!”
我氣呼呼的坐到床上,越想越覺得委屈。
明明他是弟弟,卻什麼都要管著我,我稍微管他一點兒事,他就嫌我煩。我隻是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他的,結果卻用審犯人一樣的口吻跟我說話,什麼人啊!混蛋!!
沒過一會兒,花環又進來了。
我看了他一眼後,側過臉去不想理他。
他走過來,突然單膝跪到地上,拿過我受傷的手臂開始用棉簽幫我上藥。我愣了下,一陣辛辣的痛立即就在我手臂上像火一樣燃燒起來,但沒過一會兒,又莫名其妙的像薄荷般清涼而舒服。
“忍忍吧,別哭了,嘴巴也受傷了嗎?下唇都腫了!”花環邊貼OK繃邊在說話,不知道算不算關心,反正我現在是又感動又窩火。
貼了4個OK繃後花環站了起來,用手捏住我的下唇拉開,看了下後說:“是咬傷的,麵積不大,用點藥的話過兩天就好了。”
“嗯……”我點了下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眼神,但我想看上去一定是既滑稽又悲情。
“真的來例假了嗎?”
“……”我X!知道我受傷了還問這樣的問題,那明顯是我哄你的好不好?!哪有弟弟問姐姐這種問題的?這讓我覺得好齷齪……
看見我表情有些扭曲的樣子,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下頭,轉身走時說:“我去給你做點清淡的菜!你待會兒下來給嘴裏上點藥,在吃幾片消炎藥!記得喝點熱水!”
看來他還真以為我那個來了!!唉!真不知道他是純情還是什麼了!!
嘟嘟——嘟嘟——
客廳的座機突然響起。
正當我準備去接的時候,正在廚房忙活的花環卻走出來接起了電話。緊接著我就聽見他用一種非常官方的語氣說:“您好,您所播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家用電話還能不在服務區?!
我額頭不禁滑過幾滴冷汗。
“我說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就是不在服務區,不在服務區,不在服務區,聽明白了嗎?謝謝,不在服務區。”花環快速的說完之後啪的一聲扣下電話,轉身又向廚房走去。
我直接被他那強勢的氣魄給驚豔到了。
話說我家電話很少有人打過來的,因為我們家兩老走了之後親戚也就基本不跟我們來往了,除了姑姑姑父以及舅媽難得來竄回門之外,我倆就跟孤兒似的了,電話一般也隻有紫奈會打來。
我好奇的跑到廚房,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問:“誰的電話啊?”
“姑父。”他隨口說了句。
“哦。”我明白的點了下頭,又茫然的問:“他說什麼了?”
“借錢。”他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側過臉看著我,說:“以後姑父打電話來就不要接了,他現在還跟以前一樣,是個賭徒,跟姑姑說什麼悔改之類的都是屁話,現在還借上了高利貸,到處被追債。”
“如果不借給他的話,姑姑怎麼辦?”
“如果借給他的話,姑姑隻會繼續被連累下去。像那種不知悔改的男人,就算被砍死了也什麼可惜的,姑姑完全可以再嫁啊!更何況,老爸留給我們的錢已經不多了,我們還小,未來的路還很長,借給他的話我們是該上學還是該去打工?你要搞清楚,借給賭徒的錢就相當於打狗的熱包子,有去無回!”
“說的也對。”我努努嘴,扯了下嘴角,轉身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還沒等我屁股坐熱,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我走過去看了下,來電顯示是姑父的號碼。
我想了會兒,最後還是沒接,於是那個號碼響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我這個原本應該很清靜的星期六就在電話的嘟嘟聲中度過了半日。
其實我打以前就不喜歡我姑父,用句經典的話來說,作為失敗的典型,他實在是太成功了!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廢柴人渣!我跟我弟現在孤苦伶仃的,就靠著老爸留下的那些錢在供自己上學生活,但姑父卻兩次向我們借走了四萬多了,並且在不借錢的情況下,幾乎從來不會給我們打個電話問聲好!我跟花環以前願意把老爸留給我們的錢拿出來借給他完全是看在姑姑的麵子上,因為這個男人好幾次跪著求姑姑說自己會改過,姑姑一心軟跟我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邊訴苦一邊借錢,讓我們不幫忙也實在過意不去了!
星期天一大早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花環已經開了門,而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竟然是顧希寒!
哎喲!我還真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會來我家竄門來了!!
“早安。”他笑眯眯的衝著我揚了下手。
“早。”我回以他一抹笑後便走到洗手間去洗漱。
等我回到客廳的時候,花環已經倒好了茶,跟顧希寒兩個人坐在那兒正聊得起勁。
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說的話題是關於黑組織的。
我過去坐下聽了會兒,覺得自己聽的一頭霧水,完全無法介入他們。
“這個人我已經盯了他很久了,是個嗜賭如命的社會敗類。”顧希寒說完將公文包的拉鏈拉開,從裏麵拿出一些資料,在從中翻出一張照片放到茶幾上,“他是黑組織的成員之一。”
我看著照片中將帽子戴的很低的男子,正準備伸手拿時花環卻搶先的將照片拿了起來。我抬起頭看著他,發現他看見照片之後眼中閃過了一種驚訝的神色。
難道真的是姑父嗎?!我剛剛雖然沒看清楚,但感覺很像!看花環現在這樣的神情,肯定是姑父吧?!
“想必你們在熟悉不過了吧?”顧希寒彎起嘴角,“我也是剛剛查到,原來他跟你們還有著親戚關係。在三年前,給我注射藥物的那些人雖然都戴了麵罩,但我敢肯定這個人是其中之一。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他拿起針管向我走來,在他的右手的手腕處,有一個小小的肉瘤,旁邊還有做過手術的痕跡,顯然是割掉之後再生出來的。而前段時間我恰好在街上遇見了這個人,他剛從地下賭場出來。他那個樣子很憔悴,剛看見陽光就抬起手遮在了額頭上,就像害怕看見陽光的地溝老鼠一樣!也就是他這個動作,讓我看見了他手上的這個特征!於是我就開始跟蹤他,知道他是個賭徒之後,要掌握他的行蹤就在簡單不過了!”
我感覺我有些難以接受。
雖然姑父嗜賭如命,行為說話都很不討人喜歡,但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姑父啊!他是我老爸的妹妹的丈夫啊!可是為什麼當時給顧希寒還有老爸做藥物試驗的人中會有他?!
難道是為了錢嗎?像姑父這種嗜賭如命的人,為了錢而泯滅良知的話,完全不無可能!!
“後來呢?”花環很冷靜的提問。
顧希寒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昨天下午又遇見了他,那時候他一邊走一邊緊張的到處看,好像是被什麼人跟蹤似的很緊張!我走過去跟他說話他都嚇了一跳!也許是當時他也不知該去哪,我說請他去吃飯他也就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喝了點酒就開始跟我講他的那些事情,從他的講述中我得知他正被高利貸追債,現在是無路可逃!我乘機戳穿了他在黑組織做過禁藥試煉的事情,他先是驚恐,之後聽我說出20萬收買他所知道的消息之後,他想了會兒,說反正現在怎麼都是死路一條,就把消息賣給我了。這裏有他提供給我的一些消息還有照片。”他彎起嘴角,自信的笑著又抽出幾張照片放到茶幾上,“其中穿黑衣服的那個就是黑組織的頭目,想必你們也很熟悉吧?”
“果然是他啊。”花環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雙眸深沉而隱忍。
我好奇的伸出手拿起一張照片,當看清照片上那個穿著黑色風衣,帶著墨鏡,將頭發疏在後麵打著光亮的發蠟,一臉成功男士氣質的中年男子時,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這簡直比知道姑父是黑組織中的人還要讓我吃驚。
這個禁藥研究試煉的地下實驗室的頭目竟然是紫奈的父親——紫楓伯父!!
“不……怎麼可能?!紫伯父跟我爸是世交!你是不是搞錯了?!肯定是搞錯了吧?!”我捏緊照片有些激動的朝著顧希寒大聲吼。
他揚起嘴角,平靜的看著我,溫和地說:“這應該也是在環學長的意料之中的結果,也是我意料之中的結果。隻有花朵,隻有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你說過,我到清柳高校就讀有兩個目,其一就是要查關於黑組織的案件,而紫奈就是我的目標。當我知道你跟她是那麼要好的朋友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你怎麼可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呢?自從你認出我之後,紫奈雖然還和平時表現的沒什麼兩樣,但私底下我約了她好幾次她都找借口推辭掉了,隻有一次應了約。這就代表紫奈其實是知道她父親就是黑組織頭目的,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害怕我知道了什麼會接近她來找黑組織的線索,所以她私底下才會刻意和我保持了距離。”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的話。
花環和顧希寒在說些什麼我沒有認真聽,隻是傻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想著事情,然後眼淚就模糊了雙眼。
我隻是很難以接受,因為直到現在我都清楚的記得,父親曾經對我說過,紫楓伯父是一個極其富有思想和洞察力的天才。他說紫楓伯父總是滿腔熱血,正義感超強,一心想要當個好警察,可由於他是獨子的關係,隻好放棄夢想繼承家業了。他說紫楓伯父如果是當了警察的話絕對會是一個讓人民愛戴的英雄。他說紫楓伯父是他最欣賞的男人,這輩子沒有跟他一起抓歹徒一較高下就是他這輩子的遺憾。
我曾經很疑惑為什麼像老爸那麼聰明那麼偉大的高級警督竟然都會被黑組織給抓住了,現在終於一下子就明白了。
記得父親是五年前接手的黑組織案件,經過兩年細密的調查,終於都已經麵臨了破案,可就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卻突然失蹤了,之後沒過多久就傳來了死亡的噩耗。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既然紫楓伯父就是黑組織的頭目的話,那麼父親被抓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因為父親太信任紫楓伯父,也太尊重紫楓伯父,所以是紫楓伯父的話,父親肯定會沒有一點兒的防備。
老爸……在你心目中這樣值得敬畏的成功男人,卻是整個禁藥試煉組的頭目,將你致死的凶手!也許你知道,也許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沒有抓到黑組織的頭目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吧?其實你已經跟紫楓伯父一較高下了,但是老爸你光明磊落,可他卻是個卑鄙小人!所以老爸你贏了!你贏了!!
正在我想的時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啊?”我回過神,側過臉,看著顧希寒。他也看著我,認真的說:“花朵,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我以前也隻是懷疑,所以沒有敢直接深入調查!現在竟然已經獲得了這麼重大的消息,那麼我們隻能冒險調查了!隻要拿到證據,我們就可以指控紫楓,這樣黑組織就能瓦解,也能避免更多的無辜人受害了!黑組織這些年不斷推出的那些禁藥,已經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光那些被抓去做實驗而死的,也不計其數!你也很想幫你的父親報仇對嗎?紫奈現在對我顧忌很深,所以隻能拜托你了!我相信你們之間的友誼,是你的話,紫奈肯定不會懷疑你的!”
“花朵。”花環用那種很沉重的語氣叫了我一聲,好像希望我能答應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張開嘴,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真的很想幫老爸把黑組織的案子給破了,讓他好安心的走。可是……紫奈那麼相信我,我卻要背叛她,我真的有些做不出來!而且前天紫奈才剛為了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頓,現在就讓我做出這種事情……
“我做不到……”我呢喃了句,鼻子突然就酸疼了下,“我沒辦法背叛紫奈……”
“那老爸呢?”花環問。
我沉默了。
紫奈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什麼事情都護著我,從來不讓別人欺負我!這樣的紫奈,我怎麼忍心去傷害她?
見我不說話,花環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用一種堅定而失望的語氣說:“好,既然你不想插手的話,那你就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好。即使你不幫忙,我們照樣能調查,隻不過是少了條途徑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花朵,打心眼裏說,你懦弱的讓我覺得反感,所以從今天開始,你不在是我姐。”
“……”我渾身一震,眼淚忽然就掉了出來。
我驚愕的看著花環,覺得他那句話刺的我心髒生疼。
“……環學長,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重了一點?花朵也有她自己的理由嘛,你這麼說的話會很傷的心的哦!”顧希寒笑的有些尷尬,但卻是在幫著我的。
“總是說著老爸是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的話,現在卻連調查害死老爸的凶手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可笑。”花環諷刺的揚起嘴角,毫不退讓的輕蔑的繼續說:“既然想當縮頭烏龜的話,那就好好的把腦袋縮進烏龜殼裏,隻要保護好你自己的利益就好了,其他人的死活什麼的,就當做不知道吧!”
我一下子就被他這幾句話給觸怒了,睜大眼睛瞪著他,懊惱的吼:“你懂什麼?!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會明白真正的朋友是什麼!你知道紫奈為我犧牲了多少嗎?!你知道紫奈從小到大為我做了多少事嗎?!你知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就知道說我懦弱!說我膽小!說我沒用!對!我是很懦弱,很膽小,也很沒用!可我是你姐!我不傻!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知道!我自己心裏都有分寸!幫不幫你們是我自己的事!你憑什麼那樣來評價我?!”
我覺得我一口氣說了很長一段話,可心裏卻還是覺得很難受。
“好了,花朵……”顧希寒有些無奈的笑著想安慰我,但話剛說出口我就不耐煩的吼:“你住口!這是我跟我弟的事!”我說完站起身來,轉身向樓上走時側過臉看著花環,他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著我,刺的我難受。我呼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平靜的說:“環,你不懂我跟紫奈之間的友誼,所以不要隨意來評論我的決定!我隻是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來接受,來想清楚我該怎麼做,所以……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會想明白的,當然,結果不會讓你失望的,因為你是我重要的弟弟!”我說完就咧開嘴笑了,但眼淚卻啪啦啪啦的掉個不停。
我看見花環愣了下,而顧希寒則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我回到房間躺到床上,看著牆頂,覺得自己剛說的那些話特感性,也特悲情,弄的我自己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真窩囊!
星期一一大清早我就爬起來了,正當我在洗手間洗漱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不用想都知道是紫奈來等我一起上學了。
我立即將漱了口將水吐出來,擦了下臉之後看了下鏡子中顯得有些憔悴的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後咧開嘴。看著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的自己之後,握了下拳頭給自己鼓勁,然後才跑出去給紫奈開門。
“呀,小妞,精神看上去不錯嘛!”她笑眯眯的拍了下我的肩之後走進客廳裏。
我到餐廳裏吃完早餐之後就跟她一起出去了。
一路上我都跟她扯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每當一個話題告一段落的時候我都會看她一眼,然後心裏就會覺得有些沉重。特別是看到她臉上和嘴角的傷時,那種壓力就更大了。
我想她現在的右胳膊肯定還很疼,但在我麵前卻還裝作沒事。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紫奈雖然總喜歡對我小小的惡作劇一下來整我,也喜歡用語言來摧殘我,可她在我麵前始終都像是個大姐姐一樣的有氣勢。如果她是一顆高大的樹的話,那麼我肯定就是生長在她旁邊的一株小草,受著她的保護,慢慢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