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過得一點兒都不好!”邵霖凝視著尹離道。
“小侯爺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這三年來我一直在西南治水,老天有眼,今天在湘江巡查,不想發現了你們這個世外桃源的入口。”
“小侯爺這三年治水一定吃了不少苦。”尹離看著邵霖略顯滄桑的臉道。
“能夠再見到你,這些苦再苦也值了!對了,你當年是如何瞞過眾人,到這裏來隱居的?”
“是我夫君帶我來的,他和弈安王早就有約,倘若能除去盧回中,弈安王便成全我們。”
“是那名姓楚的侍衛?”邵霖狠狠地飲了口茶,那茶酸酸澀澀的。
“是的。姓楚名荊。”
為什麼這世上要有這麼個人?邵霖緊緊攥住茶杯,內心絞痛。
“侯爺!我總算找到您了。半日不見您返回,擔心死我們了!”路明隔著低矮的院門喊道。
他身後還有兩名兵士,以及不放心跟來的幾個村民。
邵霖怒而起身,吼道:“誰讓你們跟來的,都給我滾回去!”
“侯爺,大夥兒都在找您呢,您若不出現我沒法給大夥兒交代啊。”
邵霖無奈,隻得回身對尹離道:“我去去就回。”
尹離笑著點頭,道:“莫驚擾了這裏的百姓。”
邵霖點頭離去。
待邵霖將兵士安頓好,便又原路折回。
經過田間的小路,三十來歲的邵霖卻像個毛頭小子,采摘了許多野花,用草根紮成一大束,捧著往尹離的小院走去。
才到院牆半人高的柵欄邊,邵霖聽見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打開了。
“娘,我和爹爹回來了。”
邵霖抬頭望去,見一名八九歲的男童,背著一把小弓,手裏提著一隻野山雞興奮地走進院裏。
他身後跟著一名成年男子,斜挎一把大弓,身材高大,麵帶笑容,手拎一些野物。
是他?楚荊!
邵霖止住腳步。
尹離笑著迎上前去,接過他們手中的野物,又拿了布巾遞上去。
“娘,這隻野雞是我親手打到的,不信你問爹爹。”那名孩童接過布巾擦著臉道。
“鈞兒真能幹!”
“爹爹更厲害,隻要開弓就沒有他獵不到的東西!”楚鈞一臉崇拜地望著父親。
尹離滿臉笑意地看了眼楚荊,楚荊笑著挑挑眉,順手接過尹離手中的活兒。
“娘正做魚呢,明天把這野雞給你燉湯喝。快洗了臉去牛牛家喊妹妹回來吃飯。”
“好!”那名孩童答應道,轉身跑出院子。
尹離抬手想替楚荊卸去身上的弓箭,不料楚荊順手拉住她,一把將她扯進懷裏,低頭在她發上輕吻了一下,道:“我自己來。”
尹離推開他,麵色緋紅。
站在柵欄外的邵霖臉色冰冷,眼神絕望,那把野花已被他握得汁水直溢。
當日,尹離並未等到邵霖回來,隻是在木門的門腳見到一把已經蔫了的野花。雖然蔫了,但花香依舊。
春去秋來,一日,尹離帶著村裏的幾名孩子在院裏念書。
忽然,木門被推開來。
尹離望過去,見是一名七八歲的男童,與這裏的孩子不同,他身著錦衣,麵白如玉,目似點漆,正好奇地看著院子。
尹離走過去,彎腰笑著問道:“小童,你是誰?從哪裏來?到我家找誰?”
那名孩童表情倨傲地道:“我父親是邵陽侯,我外祖父是洵陽侯。我來這兒是找楚念霜的!”
念霜早躥到她母親身邊了,此刻正笑嘻嘻地道:“為什麼他父親、外祖父都是猴,他卻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山上的小猴呢?”
那名孩童聽罷,惱羞成怒,臉漲得通紅,“你這野蠻無知的山妞,我才不是猴子呢,我說的‘侯’是侯爺的侯,尊貴得很!”
念霜兩隻大眼骨碌碌地轉,還是不明白,歪頭看向她的母親。
尹離失笑,道:“念霜,人家找你呢,還不快問問人家的姓名。”
“對呀,你為什麼找我,我又不認識你,你找我做什麼?”楚念霜一臉疑惑地看著那倨傲的孩童。
“你就是楚念霜?”那孩童繞著楚念霜轉了兩圈,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番。
念霜也不懼他倨傲的眼神,不甘示弱地上下打量他,完了還對他皺皺自己秀氣的鼻子,做了個鬼臉。
那孩童也笑了,道:“長得還算過得去,算了,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邵言,我父親讓我來這裏給你娘捎句話。”
“少言?還話這麼多!”楚念霜打趣道。
那孩童怒瞪念霜一眼,對尹離道:“你就是她娘親?”
尹離含笑點頭。
“我父親讓我告訴你,你欠他個青梅竹馬,母債女還,你得留下我在你這兒習藝,順便和你女兒培養個青梅竹馬,將來好娶回家去當媳婦!”那孩童雙手背後,氣宇軒昂地道。
尹離啞然,她背後那名咧著缺了兩顆牙的嘴巴正笑著的孩童突然止住了笑,大哭道:“我不要!霜兒是我的。”
“我父親說了,誰敢和我搶,直接打倒在地,不給他喘氣的機會!”
院子裏隨即傳來一陣孩童的笑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