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仁用同法救治方怡,可半個時辰過去,仍然未有起色。薏仁將食指放在方怡頸部,一試探,那草木凝液竟仿佛滴入幹涸許久的大地,絲毫沒有跡象。薏仁心中疑惑,想灌輸一絲真氣,進入方怡體內,進一步探查。真氣剛剛進入方怡體內,便立即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無窮吞噬真氣。若不是薏仁隻用一絲真氣並立即切斷真氣,幾乎都要被這股吸力完全吞噬。即便是毫無真氣產生吸力,也不至於如此。薏仁猜測她體內可能是有一種異物,可以吞噬真氣。此間能吞噬真氣的蟲、蠱、邪器頗多。蠱吞噬真氣的同時,一般會產生毒素。而邪器為有主之物,受人操控,短時間內便可置人於死地。一般達到目的後,為避免被人得到或追蹤施法者,往往會被召回,不可能依舊留存體內。薏仁判斷方怡體內應該是蟲,能吞噬真氣的蟲類,有嗜血枯蟲、九腸蟲、枯心蟻、忘情噬脈蟎,吞噬真氣卻不傷害五髒六腑,十二經脈隻能是嗜血枯蟲、枯心蟻,對於這兩種蟲,薏仁都接觸過,回想剛剛吞噬真氣急而不猛,烈中不失溫柔,非霸道的枯心蟻。加之嗜血枯蟲確實曾在此間出現過,而枯心蟻自己也是在機緣巧合下才得見一次而已。
嗜血枯蟲最喜歡潛在血脈彙集處,確定了源頭,薏仁馬上取出三十六根木針,右臂一揮,三十六根木針便針無虛發,毫厘不差,打在近心三十六處大穴,將嗜血枯蟲可能逃竄的血脈全部封鎖。草木凝液倒於手中,指尖點穴,手法純熟、幹淨利落,眨眼間五滴草木凝液已懸於膻中穴、乳根穴、鷹窗穴、鳩尾穴、巨闕穴五大穴之上。薏仁運起真氣,使草木凝液順時遊動,形成了一個環形的半封閉區,一掌而出,在缺口處封下一根木針,草木凝液隨即下沉,沁入方怡體內。薏仁催發功力,收攏這張草木凝液形成的網。那嗜血枯蟲已感有異,隻是草木凝液因是多種真氣而成,相互自有真氣協力,嗜血枯蟲無法吸噬這樣的真氣,更不能穿透它。一旦進入這樣的真氣中,還未等到枯蟲穿出,必然會被真氣協力絞殺。隨著網越來越小,外力迫近,嗜血枯蟲四下逃竄。片刻間這張網已收攏的如巴掌大小,那嗜血枯蟲見有一處缺口,忙竄口而出,它哪裏知道,那裏正有一根木針等著它。嗜血枯蟲如閃電一般逃出,“呲”的一聲,木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嗜血枯蟲身軀,穿透方怡身體而出,未留絲毫傷痕。右臂一收,三十六根木針重返袖口,薏仁左手捏著木針,觀察著枯蟲,陷入了沉思:這嗜血枯蟲在此間也不是很常見,不可能貿然出現在考場之上,除非是故意藏匿用來暗算。
為書怎麼也沒想到,同門相遇竟是這般慘狀,一時也是愁眉苦臉,哀思如潮。事到如今這二人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這裏空坐著等待消息。為書一心全在同門身上,竟忘了異奇,他在聽聞方怡受傷後,便悄悄離開了。當為書回過神來,已不知所蹤。
無芝樓裏的傷者也越來越多,為書和宣怡隻得到樓外等待。月黑風高,無芝樓內煎藥聲、**聲、人聲鼎沸,人影攢動,樓外卻是天地昏黑無光,深沉的可怕。為書宣怡坐在對麵的石頭上,二人望著無芝樓,昏黃的燈光漫射到兩個人的臉上,眼中閃著星星火光。兩個人就這麼希冀地望著黑夜中唯一明亮的無芝樓燈光。草叢中偶爾有一隻小蟲跳出來,蒿草浮動,肅穆靜謐。但兩人的內心就像那在藥壺裏煎的草藥一般,滾騰不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但依舊翻騰著,筋疲力盡,也還是要被榨幹最後的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