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歸穀無恙白槿香(3)(1 / 3)

兩個月後,小白銷聲匿跡,杳無音信。林洛刻意避開有我的地方,彼此再無多言。我在等。等小白回來,等林洛回來。因為隻有等待,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以為一切都會漸漸恢複到往常的樣子。可是,直到2005年2月5日,我才發現,我錯了。

那天,我打他的手機,關機。我聯絡他所有的朋友,大家都說沒見他。我坐數不清的公交車、出租車穿梭在數不清的道路上,尋遍他常去的餐廳、體育館、公園、遊戲廳和網吧,卻沒有他的一點兒信息。當我意識到他像小白一樣消失掉的時候,我徹底抓狂了。於是我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守株待兔。我站在林洛家樓下一直等,等到華燈初上,等到萬家燈火,等到眉毛結霜,等到手腳麻木。就這樣傻瓜似的站著,直到零點的那一瞬。那一瞬,我哭了,不可抑製地哭了。2月5日,我的生日,就這樣過去了,被林洛遺忘著過去了。一步一步挪回家,像一個丟盔棄甲狼狽不堪的逃兵。淩晨2點47分收到短信:生日快樂!落款是小白,卻又明明是林洛的手機號碼。

終於,不得不接受現實,赤裸裸的現實。林洛,我們的愛,過期了。

Game Over!遊戲結束。

14.母親的淚好重

小白家的燈好久都沒再亮起來,我也再沒見過小白和她的媽媽。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甚至以為,她們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可不久之後,我再次見到了白阿姨。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我摘掉眼鏡,一張又一張地抽出麵巾紙擦汗。班主任在走廊裏高聲數落著誰,我們都習慣了,她總是以發火為愛好,並且樂此不疲。

走廊的聲音停下來,班主任一臉不悅地走進來,說,調查點兒事啊。然後,瞥了瞥門外的人。門外的人謙卑地低著頭,慢慢地走進來,在班主任身邊站住,衝著大家怯怯地說:“我是白槿的媽媽。”我難以置信地戴上眼鏡,怎麼也不敢相信風韻猶存的白阿姨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頭發蓬亂,嘴唇幹裂,雙眼浮腫還有無法掩飾的落寞皺紋。

“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班主任不耐煩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白阿姨哀哀地應了一聲,衝著大家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緩慢地開口:“很抱歉打擾大家,我來就是想問問,有誰知道白槿她去哪兒了嗎?”我不知該說什麼。小白、小白地天天年年喊著,大概沒人記得她的名字叫白槿了吧。“你女兒去哪兒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哪能知道嘛!”曾被小白奚落過胸部像搓衣板的女生陰陽怪氣地說道,又特意將這句話中的人稱代詞強調得很誇張。白阿姨有些急了,她切切地說:“我知道白槿她……她不是個好孩子……她給大家添了太多麻煩,可,可我是她媽呀,我得知道她現在……現在是死是活呀……”全班都躁動起來。

有人忙著喝水,詛咒著這鬼天氣,有人在給微型電風扇安電池,有人幸災樂禍地說笑幾句,甚至有人大叫一聲:“該不會是穿越了吧!”引得大家一陣哄笑。

一向壞脾氣的班主任竟然沒有對此發怒,反而用一種心安理得的語氣對白阿姨說:“我早說過了,我教的學生是絕對不可能和白槿那種問題少女有聯係的。你快走吧!別耽誤孩子們上自習,我這班裏可都是考重點的料。”

白阿姨沒話說了,愣愣地站在那裏。她的目光一點兒一點兒掠過每個人的麵龐。那雙眼中沒有淚,隻有哀求和絕望。伴隨著“撲通”一聲,教室靜了。即使有太多人厭惡小白到了極點,但當看到一位母親跪在他們麵前時,任誰都無法再若無其事地笑出來。

“求求你們了,告訴我她在哪……幫我找找她……”紅腫不堪的眼再一次盈滿了淚水。

大家都不鬧了,教室裏是那麼靜。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到每個孩子都覺得很尷尬,不知這一切該如何收場。白阿姨仍然跪著,沉默地埋著頭,那些紛亂的白發顯得那樣清晰,不覺間,淚又浸濕了地上的一片塵埃。我走上前去,扶起她,輕輕說:“白阿姨,咱走吧。”白阿姨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她或許也已經明白,這裏沒人會幫她。我攙扶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她不停地問我:“你說小白這是上哪兒去了呢?上哪兒去了呢?……”每一遍都是同樣的語氣,這讓我想起了那個丟了阿毛的祥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