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林峰?”小蝶突然打斷了我的思路。
“沒……沒想什麼。”我揉了揉眼睛,扭頭看向窗外。說話兒車就停了下來,雷磊從副駕駛上下來敲了敲車窗:“到了。”
我抬頭看了看醫院醒目的大牌子,慌忙推門下車,下車時還被車門夾了一腳,疼。一瘸一拐地跟著大隊伍進了醫院大門,蘇謹彭拍著我的肩膀問我:“哥們兒,沒事吧?”我呲牙咧嘴地衝他猛擺手:“沒事,沒事。”心裏卻瘋狂咆哮著:“疼啊,真疼!”謝小染淡淡地瞅了我一眼,嘴角卻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想她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心中肯定有說不出來的愜意。
其實在車裏我已經聽出她和蘇謹彭走到一起的來龍去脈,說來,我還算他們的半個媒人了。記得謝言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一直有一個陌生女孩兒給我打騷擾電話,蘇謹彭說他在電話局有熟人,他托人去查來電人的底細,結果順藤摸瓜找到了謝小染,在親眼目睹她為了謝言的死不僅丟了國外的學業,精神還一度處於十分糟糕的境地時,他的心軟了,不,確切的說是心疼了。他就這樣義務地當起了她的“救世主”,陪她吃藥看病,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人心都是肉長的,麵對他的悉心照顧,她那道牢固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倆人由此墜入愛河。我還記得有一次謝小染主動打電話給我,問我蘇謹彭的行蹤,那時蘇謹彭正躺在醫院裏過著木乃伊的生活,動彈不得。想必那時她也是為他擔心得走投無路了吧,不然怎麼會給我這個她一直視為仇人的人打電話呢?隻是,她知道自己愛著的這個男人曾經瘋狂地迷戀自己的姐姐嗎?如果知道,以她的性格又會怎樣呢,我不敢想象。
我們進到病房裏的時候老萬還在睡著,半個多月不見,他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眼窩深陷,臉色蠟黃,整個身體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個句號。小蝶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捂著嘴巴跑出病房,雷磊隨後跟了出去。我聽到小蝶在樓道裏抽泣的聲音,仿佛還在說:“我上次看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這個樣子……”
“怎麼會瘦成這樣?”蘇謹彭默默地在嘴裏嘟囔了一句,看得出,老萬的變化比雷磊的突然出現更讓他感到驚訝。
“精神的摧殘是可以要人命的!”謝小染在旁邊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仿佛她感同身受一樣。我不說話,我心裏很亂,搞不清究竟是什麼病把他弄成這個樣子。
“是抑鬱症。”不知什麼時候小山子進了病房,他目光凝重地看著床上的老萬,沉重地重複了一遍,“醫生說是抑鬱症,心病。”
這時候小蝶和雷磊也走了進來,老萬突然醒了,呆呆地望著滿屋子的人,足有一分鍾那麼長,然後笑了:“呦,今兒是什麼日子啊,都聚齊了?”他的笑容很自然地舒展在臉上,結果搞得我們幾個呆怔在一起的人像集體抑鬱症患者。
“還認識我嗎,萬哥?”雷磊搶先走到病床前笑著對他說。
“咳,小磊子啊,那麼多年你跑哪去了?”老萬顯得很高興。
“去找我了。”小蝶把話搶過來,“我們現在在一起。”我不知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句話,更不知老萬能否接受這個打擊,他曾經對我說過,他是想娶小蝶的。
“嗯?啊、哦。”老萬的表現比我想象的要平靜,“是嗎?恭喜你們,嗬嗬,喜事兒啊,喜事兒。”
小山子的反應似乎要比老萬強烈:“你們認識多久了?”
“十年。”小蝶答得斬釘截鐵。
“十……十年?”
“對,十年。”雷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