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情深緣淺奈何天(2 / 3)

她知道一切都是喬清婉的錯,卻沒有下手,因為覺得,對一個人最殘忍的懲罰就是看她一步步走入絕境,儲位之爭,後宮失寵,親人離心,失去權力和寵愛,皇後不過隻是一個頭銜罷了。她等著這天,也在推動,可是現在,舅舅用離婚這般玉石俱焚的決絕告訴她,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

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之道,何等殘忍的恨意啊,所以,她也恨了。這些天,越是靠近,越是將幼時的焚心噬骨再經曆一遍,不知何時,心裏滋長了仇恨,如果沒有東陵肅和喬清婉,所有人都會好好的,何至於今日她看著舅舅那樣子,恨不得拿命去換他平安。

當年年幼,沒能保住父母,反倒是今日,若再保不住,她如何對得起這些人尋她情義。

“舅舅,我累了。”鍾離璠將腦袋縮進被子,當真意識陷入昏暗。納蘭清弘坐在床邊,凝視她良久,半晌,眼角滑下兩行清淚,孽緣啊。

接下來許多天,鍾離璠以養病為由,拒絕了除風如塵以外的所有人的探視。

陽光尚好,她躺在窗前的軟榻上,耳畔花開飄萍,落水無痕。寧謐到心裏的時光,風如塵端著藥進來,坐到鍾離璠身邊。

知道她看不見那刻,他想,她付出的代價遠比他看到的多的多吧,他沒有說什麼,平平靜靜的照顧著她。

“喝藥。”他扶她起來,用勺子攪拌了兩下,遞到鍾離璠手裏。鍾離璠木訥的接過,一口氣咽下,風如塵眸中波光閃動,沒說什麼,接過空碗遞給她一杯水漱口。

五天了,她的氣色還是不見好轉,虛軟無力,一日清醒的時候甚少,多半時候都是在睡覺。他時常擔心她是不是把身體底子掏空了,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看著真刺眼。於是,他再次悶悶的甩袖離開,這股氣堵在心裏,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發泄,院子裏的巨型假山石已經被他用罡氣震的淩亂不堪。

夜深了,萬籟俱寂,偶有蟬鳴。遠處一片刀劍交擊聲由遠及近,失明後她的耳力倒是靈通,不知怎的,前方那陣細微的交戰聲傳入耳中。鍾離璠睜開眼,眼前還是黑暗,她披上衣服下床。

越來越多的人撲了出去,鍾離璠打開門,靠在門上的容戈一個不留神,險些摔倒。

看到鍾離璠出來,他一喜,剛要開口,鍾離璠卻已找到他的臂膀,將手塞進他的臂彎。容戈一愣,“去看看吧,我總覺得是熟人。”鍾離璠淡淡道。

從小到大相處的情分,總有一份默契在的,今晚她心緒尤其不寧,那些時日被景漣池打斷的不安襲上心頭,她的步伐不禁快了許多。

岸邊兩隊人正在交戰,在傍晚的燈火中不甚清晰,容戈看著鍾離璠沒有焦距的眸光,心下一痛,移開視線,看向前方。

祁子歸的藍衣清晰了輪廓,在那群人中身影尤其鮮明。此刻他正執劍麵無表情,招招淩厲的與納蘭錦璃纏鬥在一起。

風如塵在一邊冷眼旁觀,看到容戈帶著鍾離璠出現,臉上不悅神色尤為明顯。

“你怎麼來了?夜晚風大,回去。”他沒好氣道,鍾離璠沒理他,仔細聽了聽風中纏鬥的聲音,燈火輝映下,她的麵色在光影裏模糊著。

祁子歸看見鍾離璠的那一刻,心下一沉,一招失神,被納蘭錦璃擊中左肩,他被擊飛出去,撞在欄杆上,一口血溢出唇角。

“郡王。”身邊人一陣驚呼,立即撤手撲到祁子歸身邊,鍾離璠裙角微動,卻在下一刻,平靜下來。

納蘭錦璃自空中墜落,兩邊人劍拔弩張,隨時決鬥的姿態對峙著。他招手,絕穀的人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