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也不知道是哪代宮主想出來的……”雖說已經麵壁過很多次,可看著青色的絕壁和天邊舒展的數朵流雲,坐在思過亭內的楊碧落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說著某位前代宮主的壞話。
這一日,楊碧落拿出韓子卿的寶貝葫蘆灌了口裏麵的桃漿,正躺在思過亭裏的青石板上無聊地看著天邊浮雲。
今日天色明亮的很,一早起來,從三思崖頂峰眺目望去,隻見碧藍如洗的蒼穹如蓋般將整個大地遮蔽,遠處雲水交接處一一朵朵浮雲悠悠飄過,仿佛整個天空都被踩在腳底。一絲微風吹過,不禁讓人舒服地想要呻吟。
“愜意呀!”
楊碧落伸伸懶腰,看著天邊的浮雲發呆。
今日已經是麵壁的第六日,雖然在三思崖上飲食不愁,每日不用練功灑掃也是十分愜意,但是身邊沒有師兄弟們閑聊打諢,總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楊碧落歎了口氣,雖然他也算是三思崖的常客了,然而還是不能適應三思崖無邊的清冷安靜,懶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對麵山壁上是曆代宮主的題字,其中三思清心四個大字格外醒目,刀鑿斧刻般在陽光下反射出絢麗的光彩。楊碧落猛地坐起身,仰頭大喊了一聲:“清心,清心個鬼呀!”
“碧落,你在喊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楊碧落一個激靈鯉魚打滾站起來,轉身就看到方滄海正負手陰沉著臉看著他。
他眼角一顫,忙躬身笑道:“啊,師父,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方滄海沉聲道:“我若不來,怎麼能知道你是如何在此麵壁思過的!”
眼看方滄海兩眼似乎要冒出火來,楊碧落冷汗流出,訕訕道:“呃……徒兒剛剛麵壁完,正躺下歇息呢。”
“哼!”方滄海冷哼一聲,轉身不再盯著楊碧落,看著山壁上無數曆代題字道:“這幾日麵壁思過,可有何心得,你且道來。”
楊碧落眼珠子一轉,瞄了眼方才看到的題字,恭聲道:“徒兒這幾日日夜苦思,悟出了一個道理:萬般諸法,皆由心生;靜心守一,方能成道。嘖嘖,實在是道心大進!”
“好,好,好啊!”
方滄海身子一顫,很是震驚,撫須連連點頭稱好,似乎十分欣慰。楊碧落悄悄鬆了口氣,正要說話,突然發現方滄海負在背後的手慢慢握緊,他心頭一警,下意識身子一縮,果然方滄海猛然轉過身一巴掌狠狠拍過來,厲聲道:“孽徒!居然拿老夫的題字來糊弄老夫!今日老夫要清理門戶!”
“哎呦!”
楊碧落痛叫著抱頭鼠竄,一邊喊道:“師父我錯啦!我錯啦!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啊!”
方滄海遠遠看著楊碧落跑遠的身影,恨鐵不成鋼道:“看來讓你麵壁也沒什麼用了,罷啦,從今日開始你就給我滾下山去主持早課吧!”
楊碧落如聞大赦,灰溜溜地跑回方滄海身前,低頭應是:“是,師父!”
方滄海看著他疲賴的樣子,舉手欲打,忽然歎了口氣,擺擺手道:“滾吧!”
楊碧落忙抱拳施禮,一溜煙從方滄海身邊跑開。等出了方滄海的視線後,才悠悠然踱著步子,下了三思崖慢慢走回棲水宮中。
所謂修士,逆天而行,超脫凡俗紅塵外,以得道長生為己任,故不問世事安居世外。
棲水宮作為華夏修真界中很普通的一個門派,蝸居蜀西之地,而今不過傳承區區十三代,自十代掌門意外失蹤後,一度衰絕,隻剩方滄海與餘滄雲這一脈。如今顯聖山之上,隻餘方滄海與楊碧落等百餘名十三代弟子,另有幾百名外門弟子散落在外。
早課是棲水宮弟子們每日研習本門功法,互相探討心得的事程,按門規每一名弟子都要參加。楊碧落身有天靈根,雖然因為莫名其妙的靈氣阻礙緣故修為提升出奇地緩慢,還不如其餘普通弟子快,但自身的悟性卻是奇高,棲水宮中各係功法早已爛熟於胸,與修為關聯甚少的馭劍法更是達到了登堂入室爐火純青的地步。
因此從那以後,楊碧落從不參加早課,甚至偶爾還在山下晃蕩,帶著張然回小西莊看看。方滄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