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的，墜崖的時候看著快斷氣了。”
“屍骨呢？”胸口開始劇烈起伏，仿佛壓抑著什麼。
“屍骨，無存。”
左凝杉抽了口氣，終於站立不穩，扶著石碑垂首，淚水已蓄滿眼眶。
果然如此……眼淚不爭氣的落下，胸口像被人豁出了一道口子，生生淌血。
“魂飛魄散……原來，這就是你送我回來的代價……”
當日靈魂離體後她就隱約感覺到祁沐風化作清風送她回來不對勁，那種靈魂之間的感應越來越薄弱，直至最後消失殆盡。
她記得季若彤曾經說過：她逆天改命來到現代，不管最後是否能改變命運，她已經觸犯了天命，最終她都會魂飛魄散，這是她的代價。
而如今，季若彤已然屍骨無存。
那麼祁沐風呢，他也扭轉了她的命運，將她再度帶到這個世界，他最後的結局，必然也是……
左凝杉已不敢再深想，因為沒多想一分，心上的那道口子便越拉越大，淚水砸在石碑之上，順流而下。
明明知道結局如此卻仍然一意孤行，明明知道誤會已深卻依舊緘默不語，而他，在最後一刻還始終微笑著……
什麼吾之所欲，為卿所想！什麼永遠分別！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你要讓我永遠都無法忘懷，對你的虧欠與愧疚！
左凝杉的拳頭用力擊在石碑上，淚濕粉頰卻強自壓抑著情緒。
身後的辰軻適時地掏出一卷畫，遞到左凝杉麵前，展開一看，畫中荒草茫茫，一個女子迎風而立，指間木蓮凋落翩飛，風吹散長發，女子的容顏若隱若現，赫然便是左凝杉本人。
畫上題詞半首：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
誰與？
獨處！
左凝杉恨恨地盯著眼前的石碑，恨不得將祁沐風拖出來，隻可惜……，左凝杉憤然轉身欲離，辰軻趕緊上前一步，又遞上一樣東西。
銀色的鞭子出現在眼前，左凝杉的腳仿若就地生根，怎麼也挪不動了。
當日，她便是拿著這鞭中的劍，奪取了祁沐風的生命。
“你不報仇嗎？”左凝杉問辰軻。
“他因你而死，也死在你手上，但，害死他的並不是你。”辰軻麵無表情，手卻一直舉著銀鞭。
當日他確實是想替祁沐風報仇，但後來卻收手了，正如周崀笙所說，這一切都是祁沐風心甘情願的，或許這便是他的遺願，自己又何來報仇一說。
見左凝杉依然不為所動，辰軻心一橫，索性將祁沐風中毒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斷魂銷骨散……”左凝杉喃喃自語，轉過身對著墓碑，兀自發起呆來。
日漸西斜，三醉芙蓉漸漸變得深紅，搖搖如血欲滴。
左凝杉忽地抽過辰軻手上的鞭，運力一震，銀鞭漱漱展開而後紛紛自根部盡斷。
鞭落地，寒劍出。
揮臂，劍舞，石碑上寥寥數字，行雲流水，入碑三尺。
千古黃粱夢，終得一朝醒。感君心意重，不負此風情。
左凝杉提完詞後，親手將劍與散落的鞭埋在了墓前，她撫摸著墓碑道：“祁沐風，這銀鞭本就是為你而造，如今人亡鞭毀，我將它葬於你身邊，此鞭便喚作，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