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為叔……很是在意我的小杉兒,”感應到懷中人即刻的推搡,祁沐風又加深了力道,按著她的頭埋入自己的懷中,眼中的神采、臉上的笑意都帶著她看不到的寵溺與深情,“隻是你從不曾去認真體會,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天並不遠,為叔會耐心等待。”
懷中的人沒了動作,祁沐風低頭看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未見過小杉兒如此癡楞的神情,可把他樂得不輕,捏著她的臉一頓揉,直到發現對方有了回神發怒的跡象,方才收手迅速遁去。
望著迅速遠去的身影,左凝杉秀眉輕蹙,“祁沐風……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何這般似真似假,讓人猜不透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美人如斯,擁之入懷,終是難語,此情,無言。
威虎寨中,閻正垂首靜立於廳中,四下靜謐,唯有廳堂之上,夜寒軒的指節分明的手正輕敲著桌沿,一下,兩下。
“不知閣主傳喚屬下,所為何事?”許久不見堂上有任何吩咐,閻正率先問道。
“右輔閣好生淡定,莫非是已經找到暗主的下落了,方才如此悠哉?”夜寒軒的聲音平穩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屬下雖是不知暗主下落,但相信暗主吉人天相,定是安然無事的。”
語音剛落,一枚小紙團倏地飛來,正落在腳前,閻正彎腰拾起,細看之下麵色一僵。
“念。”堂上之人正眈眈而視之,麵色冷峻。
“盯緊兩方,有事隨時來報。”念罷,閻正隻覺得嗓子有點緊。
“這是誰寫給你的?”
閻正垂首不語。
“說!”伴著一聲拍案巨響,夜寒軒豁然立起,俯視著廳中之人。
“暗主。”良久的沉默後,閻正終於回道。
堂上又陷入了之前的死寂,許久等不到下文,閻正抬眼看去,隻見夜寒軒已重新坐下,側著臉,目光迷蒙,看不清情緒。
“你是什麼時候與她聯係上的?”
“早在暗主第一次被祁沐風帶走之時。”
“嗬,真是瞞我瞞得好苦啊你們,”苦笑過後,夜寒軒抬頭,目光如炬直向閻正望去,“她現在,在哪?”
“屬下不能說。”
閻正尚未說完,膝下便是一麻,而後跪倒在地,頭頂傳來夜寒軒冷硬的聲音:“你不要忘了,本座也是這一閣之主,凝杉能扶你起來,我也能踩你下去。”
眼前的人長身玉立,背影挺拔而淩厲,帶著震懾一切的威嚴,對於向來隻為左凝杉出力的閻正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夜寒軒如此發火,盡管之前的接觸不多,但也不曾見過夜寒軒如此的一麵。
“封雲山上封雲嶺,暗主就在那裏。”閻正垂頭,雖不知這般做到底是對是錯,但已經不是他能選擇的了。
“封雲嶺……嗬,想不到竟是這般的地方。”夜寒軒仰首望月,靜默良久,“凝杉,我來接你可好?”
月上高華,拒霜穀中有一屋橘光微亮,屋中書桌前,祁沐風仍在伏案作畫,辰軻禁不住上前道:“主上,夜已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許久不得回應,辰軻正欲再說,被一旁的周崀笙攔住。
辰軻無奈,又是等了許久,終是見祁沐風放下筆,方才道:“主上,周崀笙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吧。”
祁沐風看了眼兩人,道:“看了也不過如此,不如不看。”
“可是……”
“好了,我累了,去歇了。”說著,祁沐風擺擺手便離開了書房。
辰軻心下著急卻也無法,正欲隨之離開卻見周崀笙步至桌前,正端詳著方才的畫作。
桌上的畫,正是今日白天的那副,隻是畫中的荒原之上,又多了一抹女子的背影,風吹散了女子的長發,紛紛揚揚,女子仰頭遙望著天際,指尖輕拈著一株木蓮花,花瓣凋落,隨風散在了女子身旁的蔓草坡上。
周崀笙看著,不禁一歎,提筆便在畫上題了一句,擱筆後,又是一歎,便走了。
辰軻見狀,走進端詳,念道:“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
誰與……?
周崀笙終是不忍將這一句題完,辰軻歎息,收好畫後,便也靜靜離開。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誰與?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