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度自暴自棄,在混混沌沌地跟蹤著祁沐雨的路上,他對月婉溫柔親密的關護就像一針毒藥刺穿著季若彤瀕臨崩潰的大腦,她反複在有了孩子的痛苦絕望和對月婉日益增長的妒火中來回煎熬,直到有一天她的父親出現在麵前。
知道她懷有身孕的父親並沒有打罵她,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隻是慈祥地安慰她然後告訴了她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移花接木無疑能解決掉所有的問題和人,隻要她找準了時機和祁沐雨獨處,然後再在一個月後拉著他去一家事先安排好的醫館,那麼不論祁沐雨和月婉多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到最後成為祁夫人的隻會是她季若彤。
有了父親的暗中幫助,這個計劃很快就成功了,現在祁沐雨已經按照他們所設計的要跟她回金刀門了,隻要他一進大門父親就擺好宴席,她懷了祁沐雨孩子的事會在他們回去的路上隨著請帖散播出去,等到時候賓客齊聚,他祁沐雨就算不願意也無法不負責任不娶自己了,悠悠眾口可不是那麼容易堵上的。
季若彤如是思量著,心中的空洞漸漸被填滿,她撫了撫小腹笑著說:“孩兒,你姓祁,你爹是玉劍公子祁沐雨。”
六月暮夏,左凝杉在山裏度過了最悠哉卻又最不耐的兩個月,每日裏早早睡下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白天就在園子裏賞花看書偶爾也會在山裏四處走走,夜裏就被祁沐風拖著品個茶、飲點酒、賞個月、拌個嘴,日子過得連她自己都懷疑她真的是來過神仙日子的了。
若不是前些日子終於收到了閻正的飛鴿傳書,或許她會漸漸放下對祁沐風的警惕,以為他確實無心於江湖了。
這一日左凝杉如往常一樣用過早餐來到院子裏賞花,遠遠地就看到那個紫色身影立在花叢前,像是感應到她的到來,他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來,歎息道:“咱們日夜相伴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副冷麵對著我。”
左凝杉輕笑,麵上的薄冰瞬間消融,如花嬌嬈的麵頰吹彈可破,她好笑地與他對視道:“就算我天天對你冷言冷語你也自得其樂。”
這話不就是拐著彎地罵他賤麼,祁沐風也不惱反而跟往常一樣牽過她的手,兩人在花叢中漫步,祁沐風好心地為她拂開枝椏,卻並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左凝杉一直不明白,他怎麼能每天無所事事地在這裏與世隔絕這麼久,若不是她有意來打探此處,恐怕這樣的日子不出半月她就過不下去了。
“來這裏這麼久,可摸清了這封雲嶺麼?”祁沐風冷不丁地問了這麼一句,左凝杉心中一緊,答道:“你挑的地方果然不錯,兩個月了我也還沒走全整個山嶺。”
祁沐風側身拂開擋在左凝杉麵前的花枝,低頭笑意晏晏道:“你若是想,我可以帶著你好好逛逛。”
“那就多謝師叔了。”左凝杉波瀾不驚道。
祁沐風低下頭湊近來,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左凝杉準備推開他的時候,他抬手折下一朵小巧方開的花,簪在了她的發間,左右端詳了一下才溫言道:“你我之間無需客氣。”
這些日子裏,左凝杉經常能看到他如此反常的溫柔樣子,奈何她見過這麼多次了還是會忍不住地抖抖手臂,在她看來此人根本就不適合儒雅溫潤的形象,越是這般越是讓人覺得慎得慌。
左凝杉摸摸胳膊跟著他出了園子,行走在山間,密林裏毫無暑氣,陽光透過枝葉投下斑駁的光影,祁沐風一邊走一邊指點介紹著:“這林子雖然茂盛看似無邊,實則你沿著這裏一直走,就會看到一處凹地,來,跟我來。”
祁沐風先行一步跳下土坡,左凝杉俯視著他仰頭看向她的臉,明耀的光在他臉上跳動,晃過他的墨眉朗目,流連在那又密又翹的睫毛上,睫毛投下的陰影覆蓋在那雙平日裏讓人看不透的眼,此時的這雙眼迷蒙中卻帶著澄澈與天真。
對上這樣的一雙眼睛,左凝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放在了他抬起的手心,心裏隱約的排斥讓她立馬反應過來,隻是待她想抽回手的時候早已遲了,下方的人眉眼彎起一個使力便將她拉進了他的懷抱。
左凝杉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肩頭,腰間被他雙手環抱住,就像是抱娃娃一樣她被完全置於他的懷裏,臉頰貼著他頸間的肌膚,每掙紮一下就被他抱得更緊,更讓她氣結的是,那個無賴竟然還在她耳邊吹著風說道:“別亂動,不然我會以為你忍不住想與我肌膚相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