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舊事(2 / 2)

見雲染衣含笑點頭,季簡方轉身離開,隻是在路過一棵青梅樹的時候,他微微頓了下腳步,留下一句仿若自語的歎息,“青梅如初,人可如故?”

聞言,剛抬起欲撫上青梅花苞的手停在了半空,雲染衣側目看著那高挺的身影消失在梅林盡頭,朱唇輕彎,素手拈花鼻尖湊,該歎息的應該是她吧,如今已是、青梅香溢空盈袖,可惜,到底還是、花好無人嗅……

望著滿目的繁花,師父陳馨的話又回蕩在耳邊:“百花坊又如何,百花盛豔無人賞,這些人隻享受美酒卻無心芳花……男人,是屬於江湖的,他們把熱情和生命都交給了江湖,而女人置身這飄零的江湖之中,終究隻會淪為浮萍,此生無定……”

師父說得對,江湖之中兒女何情長,再深刻入骨的感情,也因人在江湖而不得已分離。曾經情深意篤,如今除了她,又有誰記得,恐怕連季簡也都淡忘到沒了印象了吧,雲染衣如是想著。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是怎麼離開金刀門的,想她當年一介孤女,有幸得老門主好心收留,在金刀門裏雖不算小姐的身份,但也是好吃好喝地養著,從小與季簡青梅竹馬、感情甚篤,隻是有情不敵門當對,季簡最終迎娶的是深交多年的幫派千金,而她也被指給了門中的一個弟子。

那時聽到這兩個消息的她,如遭雷擊,怎麼也不相信季簡會就這麼輕巧地接受了老門主的安排,他隻一味地安慰她、要她等他,卻沒有任何作為,直到最後他竟都躲著她了,到這個時候,她終於看清了,曾經握著她的手嗅青梅的那個男子,早就變了心意,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屬於她的,於是,就在他新婚的當夜,她悄然離開,從此又孤獨一人。

直到遇見了百花嬤嬤陳馨,感於兩人的相同遭遇,收了她做徒弟,將百花坊交付予她,從此,她不再是孤女小雲,而是百花坊坊主雲染衣。

後來,她認識了高禦江,這個人雖然有野心,對她卻禮讓有加、關懷備至,隻是那時的她早已不問情事,隻一心撲在百花坊上,雖然高禦江在這上麵幫了許多忙,她還是無動於衷。

再然後,她又遇上了季簡,多年未見,他仍舊俊朗,隻是目光已不再是當年那般澄澈坦蕩,再遇的他,主動靠近、多方獻好,而她也因當年的遺憾而放任他接近,隻是後來才發現他的接近是為和高禦江交好,他的獻好是想請她出力幫忙,而她也因曾經的餘情而偶有相助,隻是這麼久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配合,卻早已忘了她配合他的原因。

想到這裏,原本就已經涼了的心徹底失望了,看來還是高估他了,總以為他會體會到她的好,然後回心轉意,哪知良人無良,那她又何必再沉浸在過去呢,現在想想,其實她對他早就沒了什麼感情,有的隻是對往日愛戀的追憶和遺憾,事到如今,季簡有他的江湖路要走,自己也有百花坊要經營,不如早早抽身,斷絕一切的好。

再撫了撫手中的花苞,雲染衣釋然一笑,好吧,等把答應他的最後一件事辦完,就從此再無瓜葛罷,纖手一鬆,花枝輕顫,伊人離去,花暖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