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縱堂正廳內,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了數十號的江湖人士,身份尷尬的祁沐雨和左凝杉幾人則自動避開,站到了人群外圍的邊角處,就在眾人耐心關注救治時,人群中央忽然引起騷動,繼而一波波向外傳散開來。
祁沐雨幾人隨即舉目望去,隻見人群自中心左右分撥,眾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道來,道的盡頭是高禦江、季簡、曾連和抱著命危男子的泰文遠,眾人一道看向祁沐雨這邊,隻聽得高禦江說道:“此人生命垂危,還望月婉姑娘出手相救。”說著就是拱手一揖。
“月婉自當盡力挽救。”清透婉轉的聲音緩解了原本緊張的氣氛,白衣女子款款上前,隻見那垂危的男子滿臉青黑、嘴唇青紫,目光混沌不清,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抱著他的泰文遠無助地看向月婉,哀道:“請姑娘救救我徒兒……”
素手輕輕號上那人的脈,良久,清透的聲音再次傳開:“他中了伏蟄,至少已有三天了,隨時會毒發身亡,”說著抬頭看向曾連說道:“還請曾堂主趕緊騰個房間來替他療傷。”
曾連聞言趕忙吩咐人準備房間,繼而和月婉、泰文遠等幾人將中毒之人轉送過去,直到一切消停下來,眾人才紛紛散去,左凝杉和祁沐雨幾人也在百縱堂弟子的陪同下來到為他們安排的廂房歇下。
此時,一路緊隨著祁沐雨的季若彤正在房內坐立不安,她還記得在北山上父親與她對視時的眼神,震怒、嚴厲而後又是若有所思,事情從祁沐風掘墳平反開始就變得更加複雜,祁沐雨雖未直接介入,卻也深陷其中,而且位置尷尬,如若現在父親要她遠離祁沐雨,她無法反駁,更不能忤逆,可是那顆日益淪陷的心卻在此時竭力叫囂著,激促著她一定要留在祁沐雨身邊,無論用任何方法都要留下!
“砰砰砰”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醒了正情緒激烈起伏的季若彤,她緊張地扶住胸口,勉強平緩了語氣才問道:“誰?”
“你爹。”門外人平淡的語氣中帶著威嚴。
良久,門終於被打開,門內的季若彤一臉訕訕地請季簡進屋入座,不料還沒等她上茶,季簡便開口問道:“這些日子,都上哪兒瘋去了?”
這話一問,季若彤斟茶的手驀地一頓,她訥訥地放下杯盞,搓著手猶豫了許久,到底還是一句話沒答上來。
看到女兒這幅模樣,季簡暗自歎了口氣,道:“你也別遮遮掩掩的了,我知道你一直都跟著那玉劍公子跑,說實話吧,你是不是看上了?”
此話一出,季若彤又是一驚,眼光閃爍著不敢看向自己的父親,支支吾吾了半天,隻吐出個半拉子的“我……”來。
“行了,你也別我我我的了,來,坐下,說說你這些天是怎麼過的吧。”終於被弄得沒了好脾氣的季簡,手一指身邊的位子,就叫季若彤坐下來交代。
見父親真的板起了臉,這一臉嚴肅的樣子讓她乖乖就範,慢吞吞地坐下來就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來。
“你說——左凝杉確實和祁沐風有著瓜葛?”聽完季若彤的敘述,季簡問道。
“我隻是感覺這兩人之間有種很不一樣的氣氛,可到底是怎樣的又說不上來。”季若彤苦惱道。
“嗯……夜寒軒有意於左凝杉,而左凝杉又與祁沐風關係不清不楚,”季簡深思沉吟了一會,繼而又問道:“可知祁沐雨、月婉兩人對祁沐風是個什麼態度?”
似是被問煩了,季若彤掰著手指隨口答著:“不知道,看著沒什麼態度。”
聞言季簡的眉頭深皺,對著季若彤打量了許久,最後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彤兒啊,你是真的中意那個祁沐雨嗎?”
沒想到父親會有如此一問,而且還問得這麼直接,季若彤驚愕抬頭,待對上季簡深切的目光時又怯怯地躲開,整個臉也立時紅了起來,“爹……我……”,磕磕巴巴許久,心裏亂作一團,就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好了,你心裏想什麼,爹會不明白嗎?如若你真的有意於他,爹也不會阻攔,要真能有玉劍公子這樣人才做女婿,為父高興還來不及呢,”季簡慈愛地開解著女兒,一隻大手撫上季若彤的頭,滿含關切地說著:“咱們江湖兒女最是爽快,既然彤兒有意於人家,何不直接說與他聽,若他也對你有意,為父便做主上劍聖前輩那兒提親去。”
“爹……”這番話聽得季若彤又驚又怯,滿臉嬌羞地抱著季簡的胳膊,一副小女兒模樣。
看到女兒羞中帶喜的樣子,季簡寵溺地笑著,“好了好了,女兒大了留不住,這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考慮清楚了再說,時間也不早了,爹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罷。”
言罷,好不容易才擺脫纏在臂上的手,季簡起身囑咐兩句便推門出去,合上門,在門外靜立了片刻,最後再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邁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