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和前院都聚滿了人,左凝杉在廳裏立了一會兒,便見廳前迎賓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約摸七十歲的玄衣老者進入廳內,那中年男子行到曾銘端麵前說道:“爹,高莊主和金刀門門主、重山派掌門到了。”曾銘端聞言溫和一笑後,方捋著胡子款款起身行至廳前迎接。
“禦江恭祝曾老福如東海、鬆鶴長春!”高禦江率先獻上賀詞,而後又有兩人上前道賀,左凝杉在一旁打量了下這兩人,那位穿深褐色長衫、手執金背鱗紋狼牙刀的男子正是金刀門門主、季若彤的父親季簡,與左凝杉想象的不同,季簡身形高瘦,不似小說中描寫的使刀的人那樣魁梧健壯,倒是一臉和氣、笑起來能看出年輕時的清俊模樣,而另一位著棕色布衣的男子則應當是重山派掌門泰文遠了。
見該來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廳裏和院中開始擺上酒席,左凝杉環顧了四周,仍未見到祁沐風的身影,不由得感到奇怪,再四下看看,卻不意撞上了一雙深墨色的眼睛,本該在千裏之外的人如今就出現與她相隔不遠的地方,那人就坐在她斜前方的另一張桌邊,灼灼星目也緊緊地回視著她,而就在她吃驚不已的時候,院外傳來了小廝的通報:“祁沐風祁公子到!”
原本遲到就已經很醒目了,而偏偏又是個“聲名遠揚”的人物,於是出現在前院門口的祁沐風瞬間便成為了眾人的焦點,隻是這些人的目光對於他卻好似不存在似的,隻見他旁若無人地走到了曾銘端的麵前,恭敬有禮地說道:“恭祝曾老前輩八十大壽,晚輩遲到,實在是失禮了!”
“無礙,祁公子無須自責,快快就坐吧。”曾銘端笑著回道,然後便吩咐兒子既那位體型彪悍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百縱堂的現任堂主曾連為祁沐風備座,不知是不是角度問題,左凝杉發覺他看向曾連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些陰鷙。
待祁沐風坐定,主桌那邊的主位為曾銘端,左邊分別是高禦江、季簡、泰文遠,而左邊則是祁沐風、曾連和那位玄衣老者。至此,壽宴正式開始,而各路英豪們也陸陸續續來到主桌敬酒。
如此平靜而和諧的氛圍總讓人覺得不安,左凝杉時刻關注著主桌那邊,直到壽宴過了一半也沒有任何動靜,此時,曾銘端起身執酒向各位致謝,主賓用完酒後,祁沐風終於說話了:“久聞曾老前輩頗喜玉石,晚輩特敬上玉雕一副,還望前輩鑒賞品評一二。”
在場的人俱是一愣,在壽宴上要求拆看賀禮的這還是頭一遭遇到,盡管如此,曾銘端還是應了祁沐風的要求,命人將賀禮帶上來,賀禮是一株碧玉雕刻的青鬆,隻是當曾銘端拿起玉雕細看時,他的表情便逐漸僵硬,臉越來越紅然後像充血一樣腫脹起來,看到這一幕,大家都覺得不對勁了,而曾連也從位子上站起來呼喚自己的父親。
曾銘端恍若未聞,仍死死地盯著手上的玉雕,臉上露出凶狠而又諷刺的笑容,“嗬嗬,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猛然間抬頭,目光凶暴而殘虐,隻是他剛想動作卻突然身體僵硬,然後渾身抽搐。
曾連看到這一幕方連忙上前查看,當看到父親手中的玉雕時,動作變得略顯遲疑,繼而忙接住父親倒下的身體,“爹,你怎麼了?這玉有問題嗎?”他奮力地拿開曾銘端手中的玉雕,“爹,你中魔障了,別看了、別看了!”急切地奪過玉雕然後用力甩向牆角,一時間玉雕碎裂成渣!
眾人尚未從這一波又一波的事故中反應過來,就聽見如困獸般的嘶吼從曾銘端口中傳來,痛苦而又絕望,此時的他已經麵色灰白,整個人像是縮了水般變得幹瘦如柴,白沫隨著一聲聲的嘶吼從他口中湧出,直到聲音變弱停止,眾人才從這可怖的一幕中驚醒,原來這位老人竟在自己的八十大壽上死去,而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