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黑之時
代那索學院,東界國最高學府。
夜,沉寂的像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漣漪,一切都跟昨日一樣,卻又不一樣。
徐佑真醒來的時候,向窗外看了看,才發覺天已經完全黑了,定神四處張望,整個自習室通透明亮,座無虛席。雖然已經臨近午夜,這種情況現在是很正常的,因為再過十幾天,就是東界國的國家征兵考試,對於東界國民來說,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國家第一,絕大多數東界人從小的夢想,便是能夠進入東界軍—龍武和鳳羽,而且,征兵考試五年一次,誰都不想錯過,徐佑真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隻不過,都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迷糊過去了。
“肯定是我學習太刻苦了,下次要注意點”,他很厚顏無恥的默默安慰自己。
既然剛剛睡醒,也沒事幹,就繼續欣賞自習室的風光,目光接著轉,幾抹亮麗的黃色進入徐佑真的視線。在東界,三歲的孩子都知道,這麼高調,牛逼哄哄的,肯定是兩大族的人。
所謂的東界兩大族,便是地位尊貴的禦龍、豢龍兩族。相傳東界建國時,靈力強大的兩族,統禦傳說中的龍族,輔佐東界先代界王,大敗西都,擊退鬼族,平定叛亂,為東界建國和政權鞏固立下汗馬功勞。自此,兩大族不僅在國內位高權重,世代尊崇,而且享有服飾特權,在穿著上,隻允許兩大族人穿正統黃色,袖口和背部刺繡金龍,禦龍在左,豢龍在右,配係龍紋腰帶,東界所有公開設施,保證兩大族人的特權。後來,東界政權鞏固,龍族歸隱,兩大族人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尤其在新界王唐昭的大力改革後,在東界國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在代那索的兩大族專用祭壇和實驗室,任何人嚴禁靠近。
徐佑真也向來是對兩大族人不感冒,尤其是那抹亮麗的黃色,經常讓他浮想聯翩。他正想得出神,猛然間感覺到左右同學犀利的目光,分明帶著絲絲寒意,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睡前還在努力攻克的試卷,右半部分已經結結實實的粘到桌子上,晶瑩的口水,在燈光照射下,竟然還會反光,還好他的心理足夠強大,自動忽略左右鄙夷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將試卷的左半邊翻過來蓋住,然後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心裏還是暗暗佩服自己,睡覺的本事果然愈發的爐火純青,別的不說,這默默流淌成河的口水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後排桌椅的聲響把徐佑真的思緒重新拉回了自習室,轉身看去,是同班級的小胖,隻見他滿臉漲紅,雙手捂著肚子,急匆匆地朝廁所跑去。徐佑真和小胖隻有幾麵之緣,但他對於美食那份過分的執著,還是讓他記憶深刻,估計今晚是腸胃集體起義了。
“吱”,小胖關門而去,徐佑真的目光飄到窗外,夜色完全被濃霧所包圍,路燈若隱若現,平日可見的教學樓、實驗樓完全沒了蹤影。好大的霧,似乎要吞沒一切。窗戶是開著的,分明可以看到,濃霧透過窗戶飄進來,迅速化為小水滴,落在窗台上。徐佑真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濃霧中隱藏著的,是一股噬人的寒冷,陰森可怕,讓人不寒而栗,卻又說不出是哪不對勁。
廁所裏,“嘩嘩”,小胖利索地解決完事,邊洗手邊吹口哨,透過廁所的窗戶,小胖也看到了包圍校園的濃霧,奇怪,沒說今天會有霧啊,隨意一瞥,不由渾身一驚,他看見濃霧中的月亮,竟然在逐漸變黑。沒有月食,月亮怎麼會變黑呢?小胖以為是自己眼花,他走到窗戶跟前,開開窗戶,探頭出去,定睛再看,沒錯,月亮確實是在逐漸變黑,而且,月亮上,竟然出現了紅點,一點、兩點、無數點,慢慢變大,像一張血盆大口,迅速的朝他移動過來。
直到近處,小胖才看清楚,黑色的翅膀,嗜血的紅眼,猙獰的獠牙,數以百計的蝙蝠正向他飛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關上窗戶,但內心的恐懼還是拖慢了他的動作,一切為時已晚。飛進窗戶的蝙蝠群迅速將他包圍,渾身咬噬,小胖瞬間便血肉模糊。他摔倒在地,嘴裏是痛苦的哀嚎,一邊翻滾,一邊用力拍打,試圖擺脫這些蝙蝠,但無奈蝙蝠實在太多了,根本是白費力氣,不一會,小胖隻剩下痛苦地抽搐,廁所裏回蕩著他無力的哀叫,白晃晃的地板,被鮮血染得透紅。很快,一切又重歸平靜。血泊之中,留下一具帶血的骷髏,保持著抽搐的姿勢,黑洞洞的眼窩,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自習室裏,突然之間,溫度急劇下降,變得十分寒冷。原來還在專心看書的同學,有的已經開始打哆嗦,不停哈氣。
“呀,暖氣管破了”,一個女生的最先發現異常,隨後,整個自習室的同學都被吸引過來,徐佑真也不例外。嶄新的暖氣管,不知何時裂開了手掌大小的口子,“嘩嘩嘩”,隨後,在眾人的圍觀下,有液體流了出來,眾人先是震驚,隨即紛紛捂緊口鼻分散開來。從暖氣管裏流出的,竟不是水,而是某種散發著惡臭的紅色液體,非常粘稠,在地上緩緩鋪展開來。散開的看著流出來的東西,都是大為不解,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是徐佑真心中的不安,愈發的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