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青花瓷(1 / 1)

“你倒是說啊,女兒到底嫁是不嫁?”

“貝勒爺分明是為了那件青花瓷而來,不然為何指明女兒陪嫁中必須帶有此物?”

“能高攀上貝勒爺,是咱們女兒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區區一件唐青花,怎能和女兒終身幸福相提並論?”

“可是……貝勒爺……算了,希望他能看在那件唐青花的份上,善待咱們女兒吧……”

“那我去回複貝勒爺了,即刻準備婚事,挑選良辰吉日讓梅朵嫁過去吧。”

我躲在屏風後,聽罷了爹娘的對話,想來已成定局,也沒必要再聽下去了,於是轉身走掉。

我叫梅朵,爹在得了那件點彩梅朵紋器蓋時有了我,他認為這件唐青花與我有緣分,於是給我起名字叫了梅朵,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與爹一樣癡迷青花瓷的人,居然為了一件唐青花要娶一個從未曾謀麵不知美醜的女子。

這位貝勒爺我是見過的,整個人如同一塊溫玉,麵容俊朗,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懷春少女的深閨夢裏人,再加上他顯赫的身世……當然,我家亦是富甲一方,但與皇親國戚怎能相提並論?

無論如何是躲不掉的了,且把自己押上賭上一賭,看看那位貝勒爺能否看在點彩梅朵紋器蓋的份上善待我。

光緒年間,貝勒爺大婚。

我滿頭珠翠,小心地從紅蓋頭的縫隙中看著地麵跨上轎子,別的新嫁娘出嫁手裏都拿著蘋果象征平安,而我手中小心翼翼捧著的,卻是那點彩梅朵紋器蓋。

洞房花燭夜,我等著我的郎君來揭我的紅蓋頭,他卻抱著點彩梅朵紋器蓋欣喜若狂,我絕美的容顏在紅燭搖曳下逐漸暗淡,淚水在我的喜服上印出點點梅花。

我是附屬品,而那唐青花才是新娘。

我這個為點彩梅朵紋器蓋陪嫁的少福晉過得十分低調,每天隻是在院落裏撫琴吟詩品茶作畫,沒有半點主母威風,幸虧婆婆去的早,沒有任何人會刁難我。

這天興致來了,畫工筆牡丹,最後一筆落下時,有人在背後大聲感歎:“好!”

我嚇一跳,筆一鬆落在畫好的工筆牡丹旁,又多了一點紅,順勢蜿蜒幾筆化成落瓣,為整幅圖更添情趣。

背後自然是我那貝勒爺夫君,我盈盈轉身拜了下去,起身時,在他的眼中看見了驚豔。

自此,世間多了一對恩愛夫妻。

號角鳴,狼煙起,八國聯軍打到北京,太後帶著皇帝匆匆逃往西安。

我的貝勒爺夫君也收拾了細軟,帶著老父、我和幾個家仆逃離北京城。

天下不太平,路遇劫匪,聲明交出錢財珠寶即可保命。

我瑟縮在夫君身後,看著他交出所有金銀珠寶,僅剩我懷中的點彩梅朵紋器蓋。

本以為可就此脫身,沒想到土匪首領發現我的美貌,一把將我從夫君身後拉去,準備帶走。

我腦海中閃過那些平日裏的恩愛,一邊掙紮一邊喊夫君救我。

我那貝勒爺夫君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仿若下了決心。

他對土匪首領說:“你把她帶走可以,但是她身上的一件東西必須留下來。”

我淒然笑,說到底,他惦記的仍隻是那點彩梅朵紋器蓋。

土匪首領居然同意,他已經得到更多。

我把用絲帕包好的點彩梅朵紋器蓋放在地上,彎腰時將夫君送我的金簪插在心口,白色絲帕上開出了紅梅朵朵。

最後看一眼那青花瓷,願自己來生變成它。

注:青花又稱白地青花瓷器,它是用含氧化鈷的鈷礦為原料,在陶瓷坯體上描繪紋飾,再罩上一層透明釉,經高溫還原焰一次燒成。鈷料燒成後呈藍色,具有著色力強、發色鮮豔、燒成率高、呈色穩定的特點。目前發現最早的青花瓷標本是唐代的;成熟的青花瓷器出現在元代;明代青花成為瓷器的主流;清康熙時發展到了鼎峰。明清時期,還創燒了青花紅彩、孔雀綠釉青花、豆青釉青花、青花紅彩、黃地青花、哥釉青花等品種。

唐代的青花瓷器是處於青花瓷的濫殤期。現在能見到的標本有20世紀70—80年代揚州出土的青花瓷殘片二十餘片;香港馮平山博物館收藏的一件青花條紋複;美國波士頓博物館收藏的一件花卉紋碗;丹麥哥本哈根博物館收藏的一件魚藻紋罐;南京博物院收藏的一件點彩梅朵紋器蓋。通過對揚州出土瓷片的胎、釉、彩進行研究,並對唐代鞏縣窯的物質和技術條件進行分析,初步斷定唐青花的產地是河南鞏縣窯。近年來在鞏縣窯窯址出土了少量青花瓷標本,由此進一步確認了唐青花的產地就在河南鞏縣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