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那一票明明是俺做的!”
一聲雷霆般的咆哮伴著枯草土塊和碎瓦片從天而降,古樸的樸刀帶著狂風卷向年輕人後腦。
年輕人略略一閃身,刀刃擦著鼻尖砍了個空。
“力道不錯,可惜速度差了一點。”年輕人用手刮了刮鼻子,左手一鬆。
半死不活的書生被丟到一邊,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城北的謝老三是你殺的?”
年輕人身子板得筆直,漆黑的眼眸注視著眼前這個身如奎牛一般的黑大漢。
“謝老三那個廢物,仗著什麼表兄弟是青雲派的什麼弟子,在城北橫行霸道不是一兩天了,老子老早就看他不爽。”
“我問他是不是你殺的!”年輕人猛然提高了嗓門。
黑大漢仿佛置身一場狂風暴雨中一般,與狂風暴雨一起襲來的,還有一隻蒼白的手。
那隻手很快,快到黑大漢自己也不清楚脖子是怎麼被掐住的。
窒息的感覺很快占據了大腦,朦朧中,他看到了門口那隻老黃狗,看到了聞聲而來的街坊四鄰,看到了人群中有一個穿著草綠色衫子紮著雙馬尾辮子的少女。
雙眼裏驚恐中帶著淚痕。
“你去死吧!”黑大漢含混不清的吐出這幾個字,右手以手為刀,斬在年輕人肩上。
輕微的一聲脆響,是肩骨斷裂的聲音。
年輕人悶哼一聲,忍著肩頭的劇痛飛起一腳將大漢踢出數丈遠。
腹部傳來一陣刀絞似的疼痛,大漢踉蹌幾步,靠在櫃台上。
樸刀不知何時落入了年輕人的手中。
手起刀落。
門外的綠衣少女一聲尖叫,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她不忍親眼目睹恩人在自己眼前被殺害,可有種莫名的心理驅使著她看著這一切。
透過指縫,少女看到黑大漢將將避開了這一刀,卻又被年輕人踩在腳下。
刀尖,離喉嚨隻有幾寸。
“和你們一起害了謝老三的,還有誰?隻要你說出名字來,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大漢嗓子裏咕嚕幾聲,一口濃痰吐出,被年輕人閃身避過。
“找死!”
“你不要殺他!”綠衣少女不知何時撲了上來,卻被年輕人一把推開。若是在少女撲來的時候一刀了解了她固然省心省力,但他始終認為殺無辜人是內心懦弱的表現,更何況這是一個無辜的女人。
“別殺他,他是好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女仍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嗬,你可知道他、他們整個淩雲客棧的人,都是強盜!?”
“我……”少女噎住了,的確,他們劫富濟貧,的卻也是強盜。
那口刀再次無情地刺下去。
“慢著!”一個聲音再次響起,那把刀稍稍一頓,
不管有什麼要緊事,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再說,免得又橫生是非。鬼聽總是這麼教育他的弟子們。
年輕人對師傅這句話深信不疑,無數血淋淋的先例告訴他,隻有徹底死掉的敵人對自己來說才最安全。
這次樸刀沒來得及刺下。
不知是什麼硬物當啷一聲砸在年輕人的後腦,頓時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藍色的身影閃身而入,一腳踢開樸刀,左手輕輕搭在年輕人肩上,右手穩穩地接住扇子——原來那硬物是一把沒展開的扇子。
“趁主子不在,就對老八老九下這樣的重手,太過分了。”來人年紀三十出頭,眉清目秀,穿了一身天藍色長袍,長袍上用金線繡著一對戲水鴛鴦,腰間拴著一隻鑲金玉佩,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隻是頭發枯黃,如同幹枯的稻草一般隨意紮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