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是非不分的丫頭!”正德真人大怒,他暴喝一聲,抬手就向小竹擊去。畢飛見狀,立刻跨前一步,祭出“寒嵐冰凜”,化出冰牆應對。可論起赤雲樓的術法修為,畢飛怎能和授業恩師相提並論?老者掌中蘊出熾火,一掌便將堅冰拍得四分五裂,澎湃的氣勁重重擊在二人的身上,直將二人掃飛了出去!
重重摔落在地,小竹隻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似的,胸中氣海翻騰,不禁嘔出一口血來。而摔在她身側的畢飛,亦是不停地咳血。兩人費力地撐起身,就見那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麵容痛心苦悶,歎息一聲道:“飛兒,本座本想栽培你成為我赤雲樓一代棟梁。他日煉魂玉製成,本座便帶你一同去對付應龍、相柳,成就一代霸業。未想到你這小子,竟行差踏錯,誤交匪類。既然如此,本座也不能刻意包庇,就讓你一同化為煉魂玉,為神州安寧出一份功德吧。”
說罷,老者抬起右掌,索命熾火在掌中翻騰不休。眼見他一步步向畢飛和小竹逼近,忽然,一道綠影飛過,正是那綠竹杖,落在二人腳邊。頓時,淺金色華光將二人包圍,正是“攬風神行”的縮地之法。
“哼,沒想到你這畜生,倒還有些本事。”正德真人冷笑一聲,轉而望向被“封神滅靈”之法困住的墨白,“不過你也太小看本座的法陣了。”
果然,老者話音剛落,那金色光華便隨之消散,並未能將小竹和畢飛送出險境。可本就在血陣中苦苦支撐的墨白,這一次嚐試,更是將他所剩無幾的法力全數耗盡,此時他已被打回了原型,圓滾滾的身子無力地趴在地麵上,似乎連話也說不出,隻能用那雙大大的黑眼圈,瞪視著正德真人。
“什麼聖君,不過是畜生修法,竟也敢在本座麵前撒野?”老者一邊冷笑,一邊以充滿不屑鄙夷的視線掃過墨白與歸海鳴,最終落在鍾無嘉慘白的麵目上。正德真人挑了挑眉,道:“妖女,本座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找到此處?”
在“煉魂滅咒”血陣的威能之下,再加上“封神滅靈”之咒法,除了人族不受影響,神仙妖鬼皆被剝奪法力,且神魂也備受煎熬。此時的鍾無嘉,再無平日的妖冶,她癱軟在地,連身子也直不起,卻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老者,眼中寫滿了仇恨:“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不死的東西,你以為你派人炮製‘千靈鴆’,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嗎?”
鍾無嘉之言,震驚四座。誰能想到那用初生嬰兒的靈元製成的天下至陰至毒之物,竟然是四大正道之一的赤雲樓所做?販賣嬰孩、煉魂成血,這一係列令人發指的惡性,誰能想到赤雲樓樓主便是那幕後黑手?
“師……”畢飛張口欲喊,可“師尊”二字,卻再也說不出口。
隻聽老者冷哼一聲,挺直了腰板:“本座行得正,坐得直,何懼他人口舌?不錯,千靈鴆的煉製,是本座一手掌控,可本座所為,亦是行善積德。那些嬰孩,本就被父母拋棄,斷無生路。與其屍陳荒野,不如讓他們煉製千靈鴆,千名靈元,不僅可以對付妖異,而且亦可以用於‘煉魂滅咒’,成為十萬生魂的一員。待到煉魂玉製成,應龍、相柳伏法,這些嬰兒亦有功德,總好過白來世上走一遭……”
“住口!”鍾無嘉咆哮道,她那塗滿蔻丹的指甲,死死抓住地麵石磚的縫隙,指縫中都溢出血來。
直到此刻,小竹才明白:這石室四周石槽內的鮮血,原來竟是“千靈鴆”。正德真人為製煉魂玉,必須集結十萬生魂,這十萬人可不是小數目,豈是那般容易找的?再者,若將人都帶上這密道,難免會露出蛛絲馬跡,惹人生疑。於是,他便設點製造“千靈鴆”,一瓶千靈鴆,凝聚的是千名嬰孩的靈元,他再將千靈鴆帶來密室,以供煉魂滅咒之用。
而這麼一來,鍾無嘉的作為,也有了合理的解釋:鍾無嘉一直在尋找製造千靈鴆的幕後主使,當她看見白河鎮的嬸子,將自己龍鳳胎中的女娃娃賣給了人販子,她就明白了女嬰的下場,必是被做成千靈鴆,最終送入幕後主使的手中。於是,她故意擄走了男娃娃,因為這男娃和她的胞姐源自同胎,兩者靈元相通,亦會相互吸引。鍾無嘉就借由此法,一直尋到了赤雲山……
“什麼‘功德’?哪裏有什麼‘功德’?哈,哈哈……”聽了老者的說辭,畢飛沉默片刻,竟是大笑起來,“表麵上自詡‘正義’,骨子裏卻是喪心病狂。我隻恨我有眼無珠,平日裏竟看不出你如此的瘋狂心性。什麼赤雲樓,什麼庇護神州百姓,簡直可笑,可笑!”
聽他大聲發笑,正德真人麵露不悅之色,他挺直脊背,義正詞嚴,毫無半點愧疚,還在繼續闡釋他的“豐功偉績”:“行大事之人,不拘小節。本座早已言明,為求神州長治久安,犧牲在所難免。若以小部分人的生死,能換取天下安寧,難道不是功德一件?”
“去死!去死!去死!”
隻聽一聲暴喝,鍾無嘉驟然暴起!她以兩手成爪,聚力催命,直擊老者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