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輕聲說:“我叫紀美,熏子小姐讓我來帶你走。”
晚辭點點頭,跟在紀美後麵,貓著腰沿樹叢一點點挪動身子。她總算明白紀澤宇的良苦用心,他不讓她管這件事是對的。這個時侯她本應該在聖約翰的大禮堂,坐在最好的座位上看表演,哪怕歇斯底裏地和宋書雲吵架也比在這個鬼地方擔驚受怕強。
紀美帶把晚辭帶到樓上的一個房間就走了,說是去叫薰子過來。
晚辭坐在椅子上幹等,牆上西洋時鍾的長針走了一圈,熏子還沒回來。房間裏靜得可怕,晚辭心裏也靜得可怕。薰子也是東瀛人,她實在想不明白,薰子為什麼冒這麼大的危險救她。不過剛才聽孫綺紅和山田的對話,她可以肯定一點,這件事和她的父親有關。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父親應該和紀澤宇在做相同的事。
“讓你久等了。”熏子開門進來,打斷了晚辭的浮想聯翩。
晚辭馬上站了起來:“謝謝你救了我,我該走了。”她是負氣從學校裏跑出來的,再不回去說不定又會出什麼亂子。
熏子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你現在不能走,門口有士兵守著。”
“可是我來的時候沒有人啊。”
“你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站崗的士兵換班。”薰子說,“你知不知道這裏是東瀛人的地方?我還沒見過誰敢這麼闖進來的。”
晚辭心裏發慌,問她:“那我怎樣才能回去?”
“你先別著急,哨兵下一次換班的時間是在深夜,到那個時候我再帶你出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很嚴肅地對她說,“我們不是敵人嗎?”
“敵人?為什麼是敵人?”
晚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薰子又說:“我在中國住了很多年,別人一知道我是東瀛人,就會用敵視的眼光看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非得用戰爭的方式?”
“這些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山田叔叔。”
“對不起。”
“這是國家與國家的問題,你跟我說對不起沒用。”晚辭說,“而且,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剛才救了我,我應該謝謝你。”
“我隻是不想你受到傷害。我們可以當朋友嗎?”
晚辭想了想,點點頭。
薰子很激動:“真的嗎?你願意和我交朋友?”
“我們已經是了。”這是晚辭的心裏話。哪怕國破,哪怕家亡,這些和薰子有什麼關係呢?她隻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她左右不了任何事。身而為人,什麼都可以選擇,唯獨不能選擇自己的親人和祖國。”
兩個女孩坐在床上一邊聊天一邊等天黑。小雪球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屋,它一點也也不怕生,竟然跳到了晚辭身上,在她裙子上蹭了又蹭。
薰子把她小時候的事說給晚辭聽,晚辭發現她的身世和自己何其相似,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熏子八歲那年失去了媽媽,她爸爸是天皇的近臣,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她和姐姐宮本玉子是由爸爸的好朋友山田太一撫養長大的,宮本玉子一直在山田太一手下辦事情。後來,山田太一被派到中國當聯絡員,薰子也跟著姐姐來到了中國。薰子來說,爸爸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隻有姐姐才是她最後的依靠。
按照薰子所說,晚辭算了算時間,薰子已經在中國生活了五年。那種身在異國的孤獨,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她很難理解薰子心中的寂寞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