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
晚辭從程紹鈞的車上下來後,一直跟著那個鴨舌帽男人進了弄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甚至忘了什麼是害怕。那個男人很謹慎,明明是很近的路他卻要繞上一大圈,好幾次晚辭都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走著走著,晚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走到弄堂口她猛的想起,這裏是那天晚上她跟蹤紀澤宇的地方。相比那晚的嘈雜,黃昏的煙花巷明顯冷清許多,懸在門邊的那些紅燈籠還沒有被點亮,但已經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來拉客了。
“喲,這不是胡爺嗎,今個兒怎麼來得這麼早啊!”
還是在上次那家杏花樓門口,還是上次那個嘴角長著一顆美人痣的老鴇,她熱情似火地把鴨舌帽男人拉上了樓。
晚辭在原地躊躇了半天,正思索著該怎麼進去看個究竟,突然有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住了她的後腦勺。
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你是什麼人?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晚辭害怕的要死,喉嚨也仿佛是被掐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個男人把槍又往前移動一分:“走,上樓。”
他使勁一推,晚辭一個踉蹌,差點摔在了地上。樓梯不長,可她卻像是在荊棘叢中行走,每邁出一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是一條十分古舊的弄堂,她能聞到牆底青苔發出的潮濕的氣息。有些陰森……
上了樓,進了房間,晚辭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蔣文軒。她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紀澤宇出現在這裏,是她意料中的事,可為什麼蔣文軒也參與其中?他和紀澤宇,還有那個鴨舌帽男人正坐在一起商量事情,進門的時候她隻聽紀澤宇說了句“不能落在東瀛人手裏”。
除了他們和老鴇,房間裏還有兩個衣著豔麗的女人。
“老胡,這個女的很可疑,”劫持晚辭的男人說,“她偷偷地在弄堂口站了好長時間。”
蔣文軒第一個抬頭,看到晚辭,同樣大吃一驚:“怎麼是你?”
“我……”
蔣文軒急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在晚辭印象中,他從來都是一個儒雅的人,待人謙和有禮,處事波瀾不驚。她忽然有種愧疚感,讓他這樣恬淡的人變得如此慌張,也算是她的罪過吧?
晚辭正想著該怎麼回答,一直沒說話的紀澤宇拍案而起:“把槍放下,別碰她!”
氣氛一沉。晚辭明顯感覺到身後男人的手抖了一下,等他把槍拿開,她才有勇氣回頭。隻見那人臉上有條從右眼眼角往下的刀疤,猙獰可怕。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紀澤宇很生氣,“說!”
晚辭被他嚇了一跳,她指指被他們稱作老胡的鴨舌帽男人,低聲道:“我……跟著他來的。”
“你認識他?”
“不認識。上次我看見他鬼鬼祟祟地進了我們家,所以我,我……”
“所以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他,你就跟蹤他到了這裏?”
晚辭點頭。本以為事情可以就這麼過去,沒想到紀澤宇聽了之後更加生氣了。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萬一他真的是壞人呢?你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
蔣文軒拉住他:“澤宇你別罵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紀澤宇揉揉太陽穴,很頭疼。
蔣文軒又勸他:“你和老胡把事情商量好,我先送晚辭回家。”
“是啊澤宇,小姑娘不懂事,你就別跟她計較了。”老胡也急忙打圓場。
紀澤宇無奈地揮揮手說:“算了。你把她送回去吧。”
晚辭自知理虧,不敢說話。紀澤宇瞥了她一眼:“回家再跟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