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乃是人間中原最為富饒的幾座城池之一,萬年前軒轅氏擊退神農炎帝,黃帝及其子嗣後裔便率領著萬千凡人在中原大展宏圖。然禹州這塊風水寶地在這場多年戰禍中曾被神族大將雨師上神施了個急雨裂川術,便連年洪水泛濫,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待得軒轅氏得天下,幾百年後軒轅黃帝的玄孫,也就是當時人間的天子遊經此處,見其慘狀,便悲從心來,決心要治理好此地肆虐洪水。
這位濟世玄孫便是姒文命,又名禹,此地百姓為感懷天子的善行,便將村名改為禹村,若無雨師當年作怪,此地本就是風調雨順的一塊寶地,得大禹治理後順應天意,百姓安居樂業,子嗣繁盛,城鎮越建越大,從無到有,便改名為禹州。
雲溪所知這些均是書中記載,雖不知摻了多少編造在裏麵,但覺若是屬實,這位大禹皇帝悲天憫人之心甚是難得,如今天上幾十萬年過去,人間也不知改朝換代多少次,雲溪卻隻眼觀到這凡間百姓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無論皇帝換了多少個,大多依舊是殘忍暴虐,手下官員更是貪汙受賄,借著朝廷賦稅繁重,以征稅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的不在少數,吃苦的總是黎民百姓。雲溪身為神族,萬年來雖未親眼見過如此慘相,卻聽得不少,隻是神族雖可到人間利用神力斬妖除魔,卻不可幹涉人心,隻道是“命由天定,心隨念生”。雲溪雖知每人有不同劫數,曆不過去大可再去輪回往生,隻是殺伐決斷均由皇帝一人掌控未免有失公允,雖想不通,也無能無力,她卻也不願深究,隻道天命如此。
隻是如今親曆此地,這禹州卻不似傳聞中那般熱鬧,三人所到之處有些許荒涼,街上人煙稀少,雲溪此時雖無神力,卻也能感到邪風陣陣,禹州西北上空霧蒙蒙的,懸著一片不同尋常的烏雲。
雲溪朝穆軒的方向瞟了一眼,隻見他麵色凝重,心下不免也鄭重了些。
此時日照西斜,金黃色的日輝打在禹州街上的青石板上,路上無人反而顯得落魄寂寥,不過黃昏,家家戶戶就都已大門緊閉,三人好不容易在路上見到零星一兩個人,想問問何處有落腳之地,也都還未說一句,便將人嚇跑了。
快步繞了城牆半圈,雲溪三人方才尋了間正準備打烊關門的客棧,打算今晚便宿在此處。
門口沒人引路,三人自行走進堂內,隻見客棧大堂裏早已無人。
小二見有外人來,鬼鬼祟祟便要朝屋中跑去,雲溪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伸臂攬住他去路,“嘿嘿”一笑,道:“小二哥,我們從外麵來,你往裏跑做什麼?”
眼見避不開,小二忙滿臉堆笑解釋道:“城中宵禁,小店這時已經打烊了,見三位客官到此,總要去稟報一下掌櫃的。”
雲溪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確是個普通凡人,便收回手,故意擺起架子道:“去吧!不過本姑娘餓得很,麻利點!”
小二連聲道是,一溜煙跑開了。
雲溪穆軒二人落座於帳台旁的一處餐桌板凳上,這時一個一副臃腫圓滑模樣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一搖一擺俯首哈腰,走到雲溪麵前一臉為難地說道:“二位客官,小店此刻已是打烊,廚子一個時辰前便已回家,隻怕是沒有什麼吃食了。”
雲溪聽罷,也不計較,大咧咧道:“先開兩間上房罷。”
掌櫃喏喏地應了,揚聲將小二喊來,帶著馨兒上樓看房,大廳中就隻剩掌櫃一人招待。
“二位客官,您、您,這——”掌櫃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雲溪秀眉一挑,“有什麼你就直說,別吞吞嗚嗚的!”
掌櫃的趨奉:“是是是——小店、小店這就要熄燈了。”
雲溪聽罷,與穆軒對視一眼,隨即說道:“你命人先給我三人下三碗雞蛋麵就好,不過若是有醃肉之類,那便更好。”
掌櫃滿臉奉承的應了便下去了,穆軒自始至終未說話,待掌櫃離開,便沉聲說道:“此處大不同尋常。”
雲溪打量著客棧緊閉的門窗,連窗縫都用實木釘死,頷首說道:“傳聞禹州最是繁榮昌盛,今日到此,隻見如此蕭條落敗,人煙稀少,且人心惶恐,似是有事發生,這其中隻怕有什麼隱情,待掌櫃回來我來探一探。”
正說著,長著一副賊眉鼠眼的小二便走下樓來,一臉阿諛的說道:“剛剛那位女客官,讓小的轉告二位,說是有些乏了,收拾了小姐您的床榻,便歇下了,讓您二位別等了。”
小二說完給雲溪二人倒了兩杯熱茶,便退下到二人身後不知忙著什麼。雲溪將茶碗放在唇邊佯裝喝了一口,見穆軒神色凝重,便以詢問的目光看向他,又將右手食指輕點茶水在桌上寫了“有詐”兩字,穆軒微微頷首,並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