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韻宜趕緊把車開進停車場。抓起Jessie和自己的包就往急診間跑去。一名老護士拿著病例本先是安慰了丁韻宜一陣,還體貼地給她拿來一條毛巾。等開始詢問的時候丁韻宜傻眼了:她聽不懂。她突然想哭:好好的蜜月旅行這都是什麼事!簡悉之你混蛋!想到就做雷厲風行是丁韻宜的個性。於是丁韻宜嚎啕大哭。老護士驚訝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產婦沒死呀……
丁韻宜很有個性地翻出Jessie的駕照和所有像是證件的卡片,又從錢包裏掏出一遝美元拍在前台。抽著氣道:“Ican’tunderstandEnglish。Idon’tknoweverthing。”然後接著哭……
丁韻宜哭累了,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呆呆地望著手術室的門。
Jessie還沒出來。
不會出現什麼狀況吧?韻宜想。想逮個人問問,苦於開不了口。丁韻宜頭一回感覺到無助。這也許就是簡悉之父母過世遭遇詐騙之後的感覺吧。
人的每一次成長都要付出艱辛,對簡悉之是家道中落,是自謀生路,是虎口脫險。簡悉之的道路充滿荊棘,每跨上一個台階都要付出血和汗的代價,丁韻宜碰到的這點事與之比起來真不算什麼。想到後來她感謝陸海生,感謝魏濮,感謝簡悉之,感謝Jessie,感謝所有陪伴她給予她成長的人。對於葉誌誠,她不能原諒,但是她感謝他。
人就是這麼奇怪,會隨著不同的境遇改變想法,會受到啟迪。
眼前一暗,腦袋上罩下一層厚重的東西。急診室裏都有套麻袋打劫的?丁韻宜轉動著遲鈍的大腦。鼻子裏聞到一陣咖啡香氣。
“你沒鎖車。”
丁韻宜拉下薄毯,見到簡悉之,忽地摟住他的腰哭起來。
簡悉之沒見過丁韻宜哭。細細的哭聲讓他心裏滋生出內疚,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已經多年未見,陌生的同時感到一陣被需要的、強烈的暖意。這是這個身體裏的記憶都沒有經逢過的情形,從未有過的充實感溫柔地將空曠的內心填塞得滿滿當當。
這就是愛,不僅僅是得到,更是被需要。
簡悉之是被人吵醒的。感覺有人在移動他,拖著胳膊拽他。簡悉之勃然大怒。睜開眼不由分說地臭揍了拽他的人一頓。把人揍躺下了,這才摸著後腦勺回憶狀況。
天蒙蒙亮。好友林帆睡在濕漉漉的水泥地麵上打著呼,這裏是停車場。不遠處紅色的EMERGENCY穿過黎明的薄霧。簡悉之隱約想起來昨晚的片段。手指接觸到腦門,噝——一個包,丁韻宜下狠手了。
意圖偷車的小賊哼哼唧唧爬起來,見簡悉之又擼袖子,嚇得連忙跑掉了。簡悉之把林帆塞回車裏,又從行李裏翻出一條毯子,從車內部按上車鎖衝急診室跑去。
簡悉之預想過丁韻宜多種反應:發怒、詰責、動手……單單沒想到她會一見麵就抱著他哭得像個孩子。
簡悉之放下咖啡,用毯子裹住韻宜,溫聲安慰:“別怕,你做的很好。”手下輕撫著單薄的背脊。要努力喂胖才好,簡悉之想。
簡悉之摟著丁韻宜的肩膀,丁韻宜折騰了一夜,又發泄累了,枕在簡悉之腿上沉沉睡去。
忙碌一夜,天光大亮時一位護士走出手術室告訴簡悉之,Jessie平安生下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