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就這樣,永遠不要醒來(2 / 3)

陸海生正激動地說著,忽然一件黑乎乎的物件向陸海生飛來。海生閃避不及被砸中額頭。青玉鎮紙“哐”地落到地板上,把實木地板砸出一個凹痕。陸海生捂著額頭,血從指縫裏慢慢溢出來,滴落到地板上。

“滾出去。”葉誌誠沉聲喝道。

陸海生憤怒離去,一路上揮退了聞訊而來的保姆。

葉誌誠頓了頓,把剛剛寫好的楷書“寧靜致遠”扯碎了,揉成團扔在地板上。

丁韻宜眼著護士小姐給陸海生掛上點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探下身揉揉酸脹的小腿。

經過醫生檢查,陸海生隻是醉酒。急診醫生給陸海生的額頭上未經處理的傷口縫了四針,又開了破傷風針和消炎的藥水,在丁韻宜怨氣森森的小眼神裏把陸海生收進急診留觀病房。

丁韻宜在急診大廳裏跑來跑去掛號繳費看顧陸海生一通疾走疲憊不堪。繳費處捏著癟癟的錢包,丁韻宜忍不住低聲罵“男人怎麼都一個德行,進醫院這種事情自己來就好了,幹嘛扯上她”,望著陸海生沉睡的麵容丁韻宜又忍不住歎息“這幾年辛苦建立的穩當人形象這下全毀了”。

安頓下來丁韻宜摸出手機。手機上確有兩個未接來電,其中一個是簡悉之傍晚打來的。現在已是深夜。丁韻宜猶豫片刻撿著另一個未接來電打了過去。“曉東,我沒事。回家路上撿著個醉鬼,學了一趟雷鋒。”

“丁丁你怎麼什麼人都能撿著啊?上回撿了個失憶的姐夫……”丁曉東的聲音帶著鼻音,應該是睡下又被鬧起來。

“嗬。”丁韻宜輕笑了。“這次撿的也是個別扭家夥。喝多了,明兒醒來肯定不記得咋弄的狼狽樣兒。他要是把人也忘記就好了。”

丁曉東腦子還不清醒,沒有留意丁韻宜在電話裏的落寞。“記得道謝就行,請吃飯把我帶上。”丁曉東打個哈欠。

“睡吧。晚安。”丁韻宜微笑了掛上電話。

給陸海生掖好被子,丁韻宜緊了緊外套,趴在床邊盯著輸液瓶很快釣起了魚。

陸海生擠擠酸澀的眼皮從一陣陣頭疼中醒來。張開眼,入目皆白。費勁地抬起頭,一個腦袋臉衝下靠在陸海生手邊。纖細的、微棕色的頭發隨意地在腦後綰個卷,小巧透明的耳廓依稀能看見上麵的血管。陸海生的手輕輕放在丁韻宜腦袋上,躺回床上,兩道淚痕劃過眼角鑽入發跡。

真想就這樣,永遠不要醒來。

再次醒來身邊的人已不見。陸海生頂著陣痛的腦袋下床尋找。從急診病房找到走廊,最後在急診大廳找到貓著腰團團轉的丁韻宜。

“幹嘛呢?”

“都怪你都怪你!”丁韻宜一把揪住陸海生的衣領,臉上一道紅一道白,“送你上醫院我戒指丟了。破財啊破財。”

丁韻宜找了一個小時沒找到,心疼得快要滿地打滾了。2克拉啊,她幹多少年才能攢這麼大顆鑽石?即便是攢出來錢她未必舍得買。

“什麼戒指?”陸海生輕輕問道。

“就是……”丁韻宜眼珠一轉:“銀的,指環,買著玩的。”

如釋重負。陸海生的臉色瞬間變好一些。

“你好了?好了咱們就出院。住院費不便宜,你買醫保了嗎……”丁韻宜劈裏啪啦地說著。

陸海生聽著挺愉悅,他喜歡丁韻宜說的“咱們”。

“好,咱們出院。”

“你躺著,把今早的鹽水掛完,我去給你辦手續。”丁韻宜說話時心裏一陣陣抽痛。急診室裏人來人往,她發現訂婚戒指丟失的時候大廳裏已經熱鬧得跟自由市場一樣了。來來往往的病患、家屬、醫務工作者、清潔工……這戒指那麼大,人又不瞎,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忙忙碌碌辦完出院手續,丁韻宜回到病房。陸海生左手掛著鹽水,眼睛直直望著病房天頂發呆。

“手續辦好了。鹽水掛完就能走了。”

“嗯。”

“腦袋上怎麼弄的?你以前不跟人打架的。”

“十多年了,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樣子嗎?”

丁韻宜被陸海生的話噎住,心情頓時不爽,卻又無法反駁。她的確是冷落他許久,視而不見,刻意回避。

“……我還要上班……”

“你走吧。鹽水掛完我自回去。”

丁韻宜耷拉著腦袋,話說到這份上,估計這醫藥費是報銷不到了。

“你……自己小心。”

丁韻宜離開病房。陸海生攤開右手手掌,掌心裏躺著一枚鑽戒,2克拉。

丁韻宜想了想,在路邊掏出手機給陸海生家去了個電話,告訴海生家工作了多年的王阿姨上醫院接人。給王阿姨去過電話,手機十分體貼地自動關機了,poweroff。

看看時間不早了,丁韻宜索性打車回家,手機插上充電器,人往沙發上一倒,睡死過去。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裏,丁韻宜先喜後憂,還未得財先破財,真就是應了那句古話“福兮禍之所伏”。

直到下午丁韻宜才睡醒,爬起來簡單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看看時間已經沒有必要上雜誌社找抽了。拿起電話想編個借口弄過去算了,卻發現忘記開機。開機後手機秘書叮叮當當跳出來好幾條電話提醒。一多半來自雜誌社的同事們,簡悉之的來電隻有兩通,語音留言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