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一行很順利,那家被稱為“電老虎”的國企,有一棟嶄新的辦公樓蓋的跟白金漢宮一樣奢華,筆試的時候我寫了一篇文言文,用洋洋灑灑行雲流水的幾千字論述了我對現在人才管理的見解,也就是這篇文章讓我在數百人參加的筆試中我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麵試,麵試的時候才發現周圍坐的除了我一個隻有本科文憑剩下的都是碩士甚至還有個蘭州大學的博士,然後我把新出版的小說送給了主考官,幾天以後就接到錄取的通知。
事實上幸虧我臨走前給了主考官也就是以後我們的部門主任一本書,後來熟識後他告訴我,“我就是看了你寫的書才錄用你的,並不是覺得你文采怎麼樣,但我相信會追女孩的人情商高。隻有情商高的人才適合做人力資源管理。”
不管怎麼樣,我終於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從合肥回來,我買了唐婭愛吃的蛋撻重新站到她們寢室樓前的路燈下等她,從給她發了短信到看見她的臉我足足等了兩個小時,但是我一點也不焦急,因為我是那麼的想她,腦海中除了想看見她的念頭就是一片空白。
“你臉皮真厚,怎麼又來了?”
“因為我想你,我特別想你,我想再見不到你有可能就會寂寞的死去。”
“滾回去……”唐婭繃著臉,她的聲音像帶刺薔薇斜斜地穿破厚厚的雲,像模糊不清的囈語,卻配上了清晰而殘忍的伴奏,破碎的時間在畫布上緩慢地流動。
在我瀕臨絕望的瞬間,我聽見那個長滿尖刺的聲音瞬間變的柔軟,“把胡子剃幹淨再來找我。”
路邊經過的男孩驚訝的看著我們,他的襯衣下擺揚起來,在夏天裏像是盛開的潔白花朵。我微笑著點頭轉身就跑,“混蛋,你站住。”我停下腳步不解的望著唐婭,“把東西留下啊。”我恍然大悟的抓了抓腦袋走回去把蛋撻遞給唐婭。
“一會直接去機場找我吧。”
聽見機場兩個字,我頃刻崩潰了,尖銳的痛感從腳底直逼心髒,連視線都在那一瞬間模糊了。
“你要去法國嗎?”
“怎麼了?我就不能去法國嗎?”
“當然可以,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一路順風。” 我試圖擠出一個笑容掛在嘴角上,但是笑容在張開之前迅速被疼痛逼了回去。
“回去吧,一會一定要去機場。”
“我不去。”
“我叫你去你就去,不去你絕對會後悔的。”
“肯定會後悔,但是我肯定不會去。”
“嗬嗬,楊叮叮要去韓國留學,我去機場送她,你不去就算了吧。”
“唐婭,你他媽說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這樣很好玩嗎?”
陽光垂直穿過茂密的樹冠,所有白熾的光線都挫去銳利的尖角,大片大片的梧桐樹葉蒼老成瘦骨嶙峋的掌心風一吹便紛紛揚揚的落下,如淺水般漫上腳背,身後的宿舍樓被炙烈的光線覆蓋起來,爬山虎微微泛出的黃色開始從牆壁的下麵蔓延上來。
唐婭站在我麵前,嘴角高高翹上天空,狡黠的笑容叮叮咚咚落在陽光下的某一處褶皺裏。
“那我不回去了。”
“不行,你這樣子太頹廢了,呆會叮叮她爸媽也在,你別把家長嚇壞了。”說完就把我往後推,這個以貌取人的膚淺女人。
二零零二年六月十六日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把唐婭送回寢室後,一個人站在路燈下久久不願離去,抬起頭就忍不住淚流滿麵,漫天的星花都落在她們的陽台上,我捏著明明滅滅的煙頭,每吸一口,都會喊一遍她的名字。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能站在這個熟悉的地方等唐婭了,再也不能等在這裏,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數從裏麵走出來的人,當我從一數到九十多的時候,就能準時看見唐婭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從院子門裏露出抱歉讓我久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