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傳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方非胸口一悶:“可、可我拜亮了九星。”
“造化筆也會犯錯!”天素語氣武斷。
兩人對視一陣,方非輕聲說:“我不宣布呢?”
“那就這麼拖下去!”天素輕輕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決心,“直到你宣布為止!”
“好吧!”方非吐出一口長氣,“我宣布……”他盯著天素,少女的眼裏透出一絲得意。
“我永遠都是九星之子!”方非話到嘴邊,改變了初衷,“就算離開了八非學宮,我也照樣還是九星之子。”
說完這話,他丟下天素,走到了一張長桌前麵,扭頭看去,天素還在那兒發呆。方非見她這樣,略感不安,可當時熱血上衝,那些話就是無遮無攔地說了出來。
教室裏鴉雀無聲,大夥兒屏住呼吸,要看這事如何了局。
“安靜得不像話!”矮個兒道師來得恰是時候,“我來錯教室了嗎?沒錯,丁室。喝,這兒有二十八張桌子,大家分組站好。蒼龍天素,你在那兒幹嗎?到危字組的桌邊去。”
天素一咬牙,走到方非對麵,冷冷別過頭去。呂品站在一邊,瞅瞅這個,又瞧瞧那個,咧著嘴巴,發出無聲的詭笑。
周觀霓一揮筆,白光閃過,每人麵前冒出來一座小巧玲瓏的八卦爐、三個或大或小的瓷瓶、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紙盒,盒子裏放了一本書、一根金色絲線、一塊碩大的鑽石。
“拿起書。”周觀霓大聲說,“翻到第一頁!”
方非拿起那書,書本青皮鏨銀,寫著“至高摶煉術”五個大字。書名下麵,列了一大串響當當的頭銜——八非學宮資深道師、摶煉研修會副會長、工部丹藥司首席顧問……寫了足足三行,作者這才粉墨登場。“周觀霓”三個字威風八麵,比起書名還要醒目。
“一切法物,都要經過摶煉,你們腳下的飛輪飛劍,身上的神甲羽衣,乃至於手裏的符筆,無一不是摶煉而成的。摶煉是一門至高無上的學問,哼,可是偏偏有人瞧不上眼。”
周觀霓憤激起來,一拳砸在講台上麵,“他們居然認為,煉幾天元氣,學兩道符法,懂一點兒雞零狗碎的東西,摶煉就能水到渠成。這個念頭荒唐透頂。八非天試早該設立摶煉科了,我向鬥廷申請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試想一下,沒有摶煉,渾天城飛得起來嗎?如果老天有眼,渾天城活該掉進積明湖裏,給那些官老爺洗個冷水澡,好叫他們清醒清醒!”
矮道師大發牢騷,拳頭左右揮舞,砸得桌子咚咚作響。
砸完桌子,他又瞪起牛眼,高叫一聲:“皇秦,你來說說,摶煉最常用的三條符咒是什麼?”
“無明沸水符,九轉陰陽符,抽鉛添汞符!”
“沒錯!皇秦同學,你該跟令尊說說,摶煉這一科,必須加入八非天試。天素!”周觀霓又叫,“摶煉最常見的六種材料是什麼?”
“元胎、紫液金、神龍血、帝女玄霜、雙麟芝、沙棠果!”天素一氣答完,周觀霓不置可否,一揮手,“九星之子,你來說說,鬼眼明沙是什麼東西?”
方非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答不上來?”周觀霓尖刻冷笑,“你真是九星之子嗎?瞧你那個呆樣兒,北鬥九星認錯了兒子嗎?”
“他是北鬥九星的私生子!”鍾離燾尖聲怪叫。
哄笑聲更響,老家夥笑容可掬,一揚手:“喏,鍾離燾,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鬼眼明沙,就是鬼眼蝠的大便!”鍾離燾一麵回答,一麵瞅著方非,那眼神仿佛在說:“得了吧,什麼九星之子,你就跟鬼眼明沙差不多!”
“答對了!”周觀霓哈哈大笑。
接下來,矮道師天馬行空,東拉西扯,一會兒說他煉的驅水珠揣在身上,能把海水趕來趕去;一會兒又說他煉的破山錐,能把山也紮個窟窿;還有他煉的七寶金丹,包治百病,萬試萬靈,好幾個至人院的老院士都受過他的恩惠。上次渾天城的下墜事故,他也出了一點兒小力,這力氣小到幾乎讓他做了星官。
吹了一個鍾頭,周觀霓才想起了正事,於是三言兩語,交代了八卦爐的用法、五行循環的作用,至於文火、武火、無明火,三種火焰如何運用,老道師十分高明,他把這個當成問題,統統留給了在場的學生。
接下來是個小測驗,題目是把金剛石的特性轉移到英招尾毛上去。那尾毛黃澄澄的,足有一米多長,金剛石又大又亮,少說也有二十克拉。摶煉的輔料是三錢鬼眼明沙、兩錢百眼羊妖的眼髓、四錢尖吻犬妖的鼻血。
周觀霓說得語焉不詳,方非翻書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摶煉飛過程。這過程複雜得驚人,要用到四個符法和六次五行循環。方非嚐試畫符點火,畫了幾次全都失敗,惹來天素一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