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務臉色蒼白,點了點頭,飛也似的跑了。
屋內一片沉寂,眾人都不說話。山爛石兩眼微閉,反複撫摸肚皮;巫史坐回椅子上,食指頂住下巴;樂當時卻焦躁不安,背著手走來走去。
方非盯著眾人,茫然不解。這時腳步聲響,那勤務衝了進來,尖聲大叫:“溫明死了!”
“在哪兒?”三個人同聲高叫。
“天試院出口的假山後麵!”
“調出溫明報案時的天眼符!”巫史嗓音艱澀。
另一個勤務慌慌張張,在錦囊裏摸來摸去,終於摸到了一張符紙,丟入晶瓶,一轉眼,牆壁又亮起來,畫麵上一道門戶砰地撞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連聲叫:“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那人披頭散發,方非卻認出是昨天主持公道的溫道師,想到他已死去,心裏不由一陣難過。
畫麵上,溫明結結巴巴,訴說發現太叔陽死亡的經過。巫史皺著眉頭瞧了一會兒,忽地旋風轉身:“馬上聯係送屍體的虎探!”
“這兒不能用通靈鏡!”一個勤務說道。
“那你親自走一趟!”
勤務匆匆去了,巫史又轉向另一個勤務:“通報鬥廷,全城戒嚴,另外傳我命令,虎探全體出動,送屍體的人可能已經 死了,讓他們先找屍體。”
“戒嚴理由呢?”
“哼!”巫史牙縫裏迸出字兒來,“魔崽子進玉京了!”勤務一呆,轉身就跑。
“考試怎麼辦?”樂當時忍不住叫嚷。
“我以為,”胖道師緩悠悠地說,“為了安全考量,今年的考試應該取消!”
“沒那個必要!”巫史一揮手,“這些魔崽子我還應付得了。”
“哈!”山爛石摸了摸肚子,“我倒是忘了,巫家小姐和皇家少爺都在考試,如果取消了,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巫史瞪了他一眼,可惜再淩厲的目光,也戳不破那張厚皮。老胖子笑得更加氣人,陰暗星底氣不足,隻好裝聾作啞,掉頭向樂當時說:“太叔陽和溫明的死訊不要外泄,要不然,人心一亂,這場試也不用考了。”
“如果再死人呢?”樂當時愁眉苦臉。
“那是我的事!”巫史冷冷轉向方非,“小子,這件事你也聽到了,要想繼續考試,就不許到處亂說。消息泄露,哼,我拿你是問!”
方非恍惚點頭。山爛石卻微微冷笑:“要是別人泄露呢?比如說白虎廳的虎探…… ”
“我的手下我心裏有數。”巫史沉吟一下,“我要去看溫明的屍體,山胖子,你怎麼說?”
“我也去瞧瞧!”山爛石瞅了瞅方非,“這孩子的嫌疑呢?”
“暫且取消!”巫史答得言不由衷,目光一轉,又刺在方非身上,“你給我小心一點兒,這件事還不算完。”恐嚇完畢,才轉身離開。山爛石瞧也不瞧方非,嗬嗬一笑,側過身子,努力地從門口擠了出去。
“幹得不壞。”樂當時拍了拍方非的肩膀,“定式滿分,真厲害!”他嘴裏說著話,人已不見蹤影。
方非站在空落落的房間裏,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他呆了呆,信步出門,低頭走了幾步,忽聽有人叫喊:“方非!”人影一閃,禹笑笑和簡真從路邊鑽了出來。
“你們怎麼在這兒?”方非又驚又喜。
“山道師帶我們來的…… ”禹笑笑還沒說完,簡真搶先說:“方非,山道師還誇了我呢!他說:‘你就是簡真啊,煉氣考得不錯’。奇怪了,你說他看也沒看,怎麼就知道我考得不錯?”
“這是怎麼回事?”方非一頭霧水。
禹笑笑微微一笑:“你被虎探抓去了,我求山道師來救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被虎探抓了?”
“那兩個勤務,穿著勤務的衣服,手裏一直握著符筆。我仔細看過了,他們的筆管上都有虎皮斑紋,那是虎探的標記。宮子難在白虎廳做事,他的筆管上就有虎斑。我一見虎探拿你,就知道與考試決不相幹。爸爸知道宮奇也要參試,怕我吃他的暗虧,私下叮囑我,遇上為難的事情,一定去找山道師。我當時一急,想起這話,就去找他來了。”
“他那麼胖的人,比我走得還快!”簡真眉飛色舞,“他平時安靜得像塊石頭,動起來比飛鳥還快。兩個虎探要攔他,被他一手一個,抓著丟進門裏去了。那模樣,嗬,好像他們都是沒長大的小娃娃!”
“你昨天不是罵了他嗎?”禹笑笑又好氣又好笑,“怎麼今天又一個勁兒地誇他,哼,不就是因為他誇了你一句嘛!”簡真嘿了一聲,咧嘴憨笑。
方非望著兩人,由衷說道:“笑笑,謝謝你了!”
“不客氣。”禹笑笑一笑,好奇又問,“虎探為什麼抓你?剛才我還看見巫史了呢,難道說,就因為你是異見者?”
方非搖了搖頭,他存心跟巫史唱反調,把聽到的話向兩人說了一遍,隻略過了定式滿分的事。兩人聽得眼睛發直,簡真叫道:“方非,難怪水巨靈會哭,你可真是倒黴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