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韓新朝元年,史稱中興鴻帝的太子鴻登基,第一道國令,廢太子妃。
然後這個常素娥,就是聖旨裏的廢太子妃,一連幹了三件轟動皇城臨安的大事。
第一件,廢妃次日跳河;引發第二件,被路過的戰王搭救,而後廢太子妃封號“柔夫人”改嫁去了撫南王侯府,還搶了皇後的風頭;
接著是第三件,這柔夫人婚後沒依著禮數進宮謝恩,而是大搖大擺去了一個難以啟齒的地方,說出來就是打天家皇族的臉麵。
你說好好的一個一品誥命夫人,大婚第二天去哪不好,偏去了青樓妓館,還去找頭牌學什麼伺候男人的技術。
第一件的時候,天下人都在想,太子妃因爭寵敗給了天下第一美人,被廢,可能一時難免偏激。
連二連三後,所有人都在擔憂天下第一戰王了,天子表親,撫南王侯高湛,別是娶了個傻子吧。
一時謠言四起,都在同情當今高氏一族的家主,高湛接盤接到個傻子,瘋子,據說還是個青麵獠牙的無鹽女。
這接盤俠當得實在憋屈,阿彌陀佛!
隻可惜了他那得全城姑娘青睞的好皮囊,最後被鬼一樣的柔夫人給拱了,不善哉不善哉!
小南丫頭出門買了顆蔥,從街頭到巷尾聽的都是她家夫人謠言,回到院子裏跺腳,說給花姑姑聽。
躺在貴妃榻上翻著小黃書的常素娥,好似沒有聽見,換了個姿勢,看得津津有味,迷失在剛開啟的新大陸中。
三日前,東宮太子妃院。
宣旨的是天子跟前的大太監李拾徒弟,小路子,後麵還跟了四個小徒弟四個嬤嬤,一聲聖旨到響徹內院,隻一人現身,是太子妃的陪嫁女眷,花娘。
路公公恭恭敬敬地對著花姑行禮:“姑姑,聖旨到了,請太子妃出來接旨吧。”
得了一記冷眼,他挪開了眼,不敢直視。
花姑姑冷笑一聲:“太子妃病了,姑姑我代接。”說完,伸手。
這這這,不合規矩。後麵的幾個嬤嬤在話茬。
而後又出來一丫鬟把裹著大氅的常素娥攙扶出來,蒼白一笑:“姑姑你莫要為難小路子。”
常素娥往濕漉漉的青石板一跪,被花娘一把扶正,姑姑看了眼的身後丫頭,小南也是個機靈的,立即回頭進屋搬了個蒲團放在她腳下。
路公公高舉了明黃色的聖旨,大喊:“太子妃接旨。”這是他給予的最後尊敬。
眾人皆跪。
“罪臣之女常氏為妃十載,品行不佳幹涉朝政,為婦不德不容無所出,即刻廢除太子妃位,貶為庶人,念其伴駕之功,著三日內出宮,可自行婚配。欽此。”
小南在嚎啕大哭,花娘握緊了雙拳,舒而一掌拍在地上。
路公公看著腳下的石板裂開一條縫,房屋動蕩落瓦無數,他搖搖晃晃中見太子妃拉了拉姑姑的衣袖,恢複平靜後才得定身,合了聖旨準備交接。
常素娥起身,看了看頭頂之上的四方天,還是來了,十年的光陰就換來一道廢妃的聖旨。
“太子妃······姑娘,請您接旨。”
旨意沒接,所有人都跪著,路公公內心複雜,但皇命在身,隻能更加躬身勸了勸。
隻聽她說了句“下雪了”,所有人都抬頭望天。
真的下雪了,臨安城地處四海八荒中州之地,常年四季如春,鮮少能見雪天,所有人都驚喜歡騰,伸手接了飄雪,瑞雪兆豐年。
常素娥一伸手,指尖有點點涼意,冰瑩潔白的雪花瞬間化為水跡融進了她的肌膚裏,隻剩下濕漉漉的一絲斑點。
很美,觸不可及,好似她和韓季明的感情,就這麼沒了。
一隻靈鵲歡快地盤旋而下,落在她指頭上,輕輕地蹭她,好似在說完成任務。
父親和三先生已安然回到西陲,太好了。
“辛苦了,小靈。”
常素娥任最後一滴淚劃過臉龐,回手把靈鵲收到懷裏安撫一番,無比釋然地一笑,右手伸出,說:“我接旨。”
路公公也顧不上禮節了,恭敬地奉上,至少能交差了。師父說辦好這件差事,他就是未來的中宮管事公公了。
他也一直以為眼前的這位常氏會入主中宮,沒想到最後是太子侍妾,天下第一美人,以後該是虞皇後了。
《千秋國史·戾帝篇》尾記:複國九年冬至,監國太子鴻進軍江都攻陷叛軍都城迎回戾帝,經十年,複國臨安。戾帝禪位太上皇,居禪林國寺、不問時政,太子鴻登基,年號新,史稱鴻帝。天下第一美人虞氏複國有功,封後。原太子妃常氏廢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