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伊人何處
隘門關下,司馬無雙終於打破智障。
心不存真,何以修真。生既懼死,死又何妨。大道坦途,他卻自絕了前路。
“嗚呼奈何,嗚呼奈何。”司馬無雙仰天長歎。
城門開,程易扭頭回望一眼宣州方向,領著隨行的豪奴大漢,抬腳邁入了隘門關。
丁墨微笑的表情冷了下來,對穆成棟說道:“速速了結此事吧。”說完,翩然踏上飛劍,掠空而去。
卓雲深和高振榮對望一眼,左右站到了司馬無雙身邊。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穆成棟麵無表情。
“我不是那個妖人。”司馬無雙平靜答道。
“說完了嗎?”
“我與江將軍有舊。”
穆成棟聞言眉頭微皺,江夜空,大漢威遠軍大將軍,若是這層關係,這事便不是自己能生殺予奪的了。
“帶走吧。”穆成棟手一揮,卓雲深道一聲得罪,將一枚銀針拍入了司馬無雙後心。
鎖元針,金丹期以下,中針者若敢貿然催動真元,心髒須臾間便會被刺成篩子,神仙無救。
一炷香後,兩隊士兵打開隘門關小門,滯留關內的客商旅人紛紛魚貫而出,而穆成棟等人,已不見了蹤影。
城門下,一個衣裳破舊的老人拍拍屁股,緩緩站起身來。無人知道,他在那裏坐了多久。他披頭散發,滿麵風塵,全身上下透著老朽的氣息。
“哎,又害我白等了幾日,我五掌峰的小子,你這是又跑哪去了?”感歎一聲,老人手搭涼棚,眯眼看向高空。
一道視線,穿梭時空,投向了隱於天幕後的巨大群星。其中,有一顆特別晦暗,肉眼難以察覺的星辰,原本向西北而去的軌跡,已然折向了東南。
收回視線,老人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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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子,再過小半時辰,便到臨川縣了。”青川兩岸,漸漸有了人煙。厝合上經文書冊,深吸了口江風。
兩岸青山交錯延綿,濃濃的綠意自然又和宣州不同,烏篷船在青川上行了三日,加上駐留天台縣城的一夜,徐厝離開宣州已將近四天。
路途雖然枯燥,卻難得的悠閑自由。
前世今生,徐厝其實更習慣隨波逐流的日子,隻是既然已經知道前方是“懸崖瀑布”,那麼總不能就坐以待斃。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不同的是,有的人被逼死了,有的人卻掙出了活路。
徐厝不想死,至少不想如螞蟻般被人玩弄死。
上輩子,因為洪流之下,盛世和諧。普通人,都要被層層的關係網,肩膀重重的責任,世道扭曲的規則,牢牢綁住。鏈條之中,縱然想要邁出一步,都極其困難。
因為普通人,沒有不顧一切的決心,沒有衝破一切的智慧,沒有敗陣喘息的後台,更沒有逆天的氣運。
而這一生,徐厝想試試。
過往的一切,泯滅了激情和青春的咬牙拚搏,違背了本意的拒絕和接受,已是夢幻泡影。
無數個夜裏,徐厝希望這隻是一個夢,然而又不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因為重新開始,人生似乎又有了不一樣的選擇。
船靠岸,腳下是堅實的土地。
徐厝和劉楚心、江草兒告別,踏上了回家的路。小漁村,當初離開朔州時的起點,一別三年,他又回來了。
此刻的徐厝,皮膚蠟黃,眼窩微微凹陷,顴骨突出,和離開宣州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劉楚心的傑作,妝容可以維持小半月之久。
這份手段,讓徐厝不得不感歎,江湖兒女,果然不同。
“小哥,舟車勞頓,小店有溫水涼茶,您可進來歇歇腳?”灼灼的日頭下,一個夥計站在路邊,熱情的招呼著。
徐厝擦了把熱汗,江上行舟還好,涼風陣陣,也不覺燥熱。上岸之後,卻是連胳膊都曬的刺痛了。
“給我打盆熱水。”徐厝吩咐一句。
“好嘞。”夥計燦然一笑,引徐厝進了店門。
雖然沒什麼潔癖,但徐厝還真不敢用夥計送來的方巾。用手捧著溫水擦了把臉,稍稍清潔之後,精神頓時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