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拿了劉大爺的工具箱在樓下乒乒乓乓的敲著。
這是她第二次從自己不算舊卻已殘喘的自行車上拆東西了。
她邊拆邊碎碎念:“什麼破車,騎著不到一年就修得我快破產,還日本進口貨哩,竟不如國貨。”
“麗麗,你在下麵瞎敲什麼?吵死人了。”
媽媽拿著裁紙刀探了個頭出來大吼,那架勢可嚇壞了路過的小朋友。
“媽,看你買的破車,還日本貨呢!”吳麗仰頭大喊。
吳麗知道吵著正需安靜畫草稿的媽媽,可她現在不拆,車頭就懸掛一個四處搖擺的車籃,叫她情何以堪。
但,看了媽媽手裏鋒利的裁紙刀後,吳麗認為自己還是盡量小聲點的為好,難保那隻突然神經就失常的母老虎發難。
等吳麗拆下車籃,她無奈了——車鏈脫軌了。
所以一屁股坐在地上,發愁,發愁,還是發愁……
這破鏈子一星期得給她掉兩三次,每次都弄得吳麗不是推車回家,就是把鏈矯好一手的髒。
更多時候,吳麗還真想把這破車典賣給收破爛的師傅,能值50元都笑死她了。
“喂!呆女,幹嘛呢?上學要遲到哦~”
頭頂,傳來尤介吆喝她上學的聲音。
吳麗往上瞥了一眼,“唉,在望車興歎呢!”
望車興歎?
不解的尤介放好車,看著吳麗那輛被她肆虐得早就不行的車,不免發笑,“別看了,我載你就是。”
就算她的車沒壞,他和千煜也沒少當她的車夫。
這妞懶得很,無人可及。
吳麗等的就是這句話,趕忙拿起書包狠狠地跳上尤介的後座。能省力氣上學,誰不偷著樂呀!
“劉爺爺,您的工具在那兒,您收一下。”
吳麗在經過小區大門的小平房時高聲喊了句。
“哎,麗麗,你車不要啦?”劉大爺急忙追出來喊了句,可人已經遠去。
劉大爺隻好佝僂著身子背著手,去收拾被吳麗像擺展覽擺了一地的工具,搖頭笑了笑,說:“這孩子,真是的。”
“喂,幹嘛不再買過一輛?”
尤介把車騎得搖搖晃晃,讓後麵的人兒能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
“沒錢。”
吳麗突然放開手了,身子不怕死地隨車搖擺,並仰頭張開雙臂,像隻待翱翔的小鳥似是在擁抱整個天空。
“大姐,你會沒錢?你錢都哪去了?”
尤介低頭哧哧地笑。
“要你管!”
聽見他的笑,吳麗的眉頭一皺一揚,不理會他。
還有幾天就大解放了,吳麗轉回頭問尤介,“這個暑假,你還去日本嗎?”
吳麗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又或者是風把微弱的聲線消耗掉,吹散到他聽不見的地方躲藏起來。
“嗯。”
許久,尤介才應了聲。
但想了想,又多加了句,“怎麼,舍不得我?”
“呃——”
吳麗翻白眼怪叫一聲,不理會前麵正笑得一聳一聳的後背。
一路上,彰顯著綠意昂揚的夏季。
知了,在頭頂盡情的歡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