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羽真紫目如霜,無念和尚的話竟一個字也未聽到耳中。
無念見此突一聲冷喝道:”貪亦是毒,癡亦是毒,還不醒悟!“
無念這一喝,猶如雷聲。
羽真如遭當頭棒喝,紫目這才輕靈起來。她緩緩目視無念許久,雙翅一搖,終是把柳錚送到了無念跟前。
”我那丹書老友的”血嵌“神通,乃是陰濕之氣所化,這位施主中了那”血嵌“之後,妄動修為,如今一身真元逆走,周天迸毀,怕是神仙難救!”
“老僧初來此地時,隻覺這位施主似乎與我佛有緣,卻未料…..罷了。” 豈料無念目視柳錚良久,卻最終微微搖頭道。
“他活不了了麼?”羽真此時瞳中紫芒漸漸退了下去,又現出了平日的容貌,聞此失聲道。
“老僧不打誑語,那位被丹書奪魂的女檀越神識未滅,倒有施救之法,而這位施主除非自身機緣,否則萬難相救。”無念緩緩道。
“胡說,我偏不信。”羽真道,突然奪了柳錚,人已然化成了一道紅光,已然向東飛掠而去。
“貪亦是毒,癡亦是毒,善哉善哉!”無念和尚見紅光已遠,不由歎氣道,回頭時卻看見了一旁站在一旁,雙目空洞的緣生,片刻後念珠上佛光又現。
夜空中仍有清冷,紅光中羽真抱著柳錚疾行,她本是聰慧女子,但此時此際卻覺得九州之大,竟不知要來往何處。
羽真也不知向東飛的多久,但見天邊紅霞漫天,已露出朝陽,她心中卻反倒害怕起來:隻因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懷中額人已是漸漸冷了。
“錚哥,你小時候在瀝河飄了那麼久都沒死,身上有著那凶物那麼久都沒死,今天怎麼能這樣死了,死在這麼一個小人手裏!”羽真喃喃道。
羽真停了下了,落地之處,有泉水,有青石,叮叮咚咚的響。
“隻要你活過來,我答應你,我一定不再修煉這妖術,不再用那“紅顏淚”,不再想著報漁村的仇了。我都聽你的。”羽真道。
但此間,除了泉水潺潺,本應該無一人回答她的。
但偏偏此間卻有人接口突然道:“荒郊野外,哭情郎哭的這麼傷心,又抱的那麼緊,一個姑娘家就不覺得害臊麼?”
羽真吃了一驚,抬頭看去,卻未看到一個人,不由抱著柳錚站了起來。
“是誰!”羽真道,她話音剛落,眼前卻是一花,三丈外的青石上,已然多了一個女子,這女子一身月白色流衣,臂上係著青色絲絛,手持青色羅仗,打扮竟與那日她與柳錚拜堂時,傷她的那個青元府司禮官衣著有些相似。
“是我。”那人道。神色有著三分淩厲,徐徐朝羽真看來。
羽真見此,心中不由慍怒道:”裝神弄鬼,看什麼看,本姑娘願意怎樣就這樣!”說道此時,卻覺得懷中柳錚更加冰冷,淚水便流了下來。
“倒是癡情種子,但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那白衣女子搖頭道,看向羽真時眼光卻柔了幾分。
隻是她羽真懷中柳錚時,手中羅仗卻當的掉在了青石上。
“是他!”白衣女子失聲道。
“你要做什麼,你認得他!”羽真下意識退了半步。
“我當然認得他,他欠我……他要死了麼?”白衣女子狠狠道。卻又笑了。她笑的時候,爽朗的像個男孩子。
“他是雲中仙,又怎麼會死?”
“對啊,他命這麼賤,隻是受點小傷,又怎麼會死。”羽真也想笑,卻笑不出。
“受傷?”白衣女子道,臉色卻變了變,伸手朝柳錚的額頭搭了搭。而羽真也沒有躲開。
而白衣女子臉色突然白了。
“放下他。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話。”白衣女子道,聲音卻顫抖起來。
羽真一愣,眼睛卻有了光:“你能救她麼?那個和尚那麼厲害,都說錚哥……”。
“和尚是和尚,我使我。如果你信我,就站在十丈之外,給我三個時辰,在這期間,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變成了什麼,你都不能問,也不能說。到時候我自然還你一個活人。”白衣女子道,眼神卻堅定起來。
“好,我信你。”羽真懷中的柳錚已經冰冷,她看了看柳錚,不知怎麼的卻願意去信這麼一個陌生的女子。她緩緩將柳錚放在青石上,人已到了十丈之外。
十丈外的泉水處,有野草,野草上有蜻蜓,通透如玉。美的不可方物,隻是這蝴蝶的淺薄翅膀已經折斷,活不了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