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像G一樣的男人,且不說浪漫與否。與他相處半日,就會開始覺得人際交往是件體力活兒:你要很費力地壓抑自己的憤怒才行。
我總是無端地擔憂G,怕是今生很難找到女伴共度時光。
可難歸難,誰說愚公移山必定天方夜譚!上周末,G在各種社交網絡廣而告之他有了女友。聲勢浩大,紅旗飄飄。我實在是衷心恭喜他,終於找到了個“一時眼拙”的姑娘。
G的女友訪問了我的社交主頁,來去匆匆。留下了一句驚天霹靂的話:“聽說你和G兩小無猜?”
我謝謝你,親愛的姑娘。我以後不得不重新審視“兩小無猜”這個事了。
後院涼快,我還是後院呆著去了。
G和妹子的愛情,在我等凡人眼中大抵是盤臭棋。可當局者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芝麻綠豆,總能找對眼兒。話糙理不糙。
可是,能找到合拍的人兒,都要被祝福。
2
我的男神周老板有了妹子了。
之前,我和周老板一起上過兩個月自習。我們一起在自習室讀書,學習,講題。他會陪我在考前的通宵自習室通宵。
也一起在食堂吃飯,談未來,談夢想。他會在我飯卡丟了以後請我吃個番茄炒蛋。
我們也一起去勝太路大餐,也會一起去逛動物園,看嗷嗷叫的大老虎和咩咩咩的草泥馬。
他搬去四牌樓後,我們也會覺得短信聊不夠暢快,要打電話聽聽彼此的聲音才算是安心。
可這和愛情還差個十萬八千裏。
我們都十分欣賞對方但也僅止步於欣賞。
我們實在是珍重彼此。
我會跟我媽提起周老板,他實在是個優秀的人。我媽總是意淫的河水潺潺,浮想聯翩:“你咋不和他套套近乎?”
閨蜜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見過周老板後也會悄悄問我:“你們關係這麼好,怎麼不再走近點?”
實在不是一類人。
我會哈哈大笑,狂野傲慢,但周老板一定會對這樣的人緊皺眉頭。我會在自習室向不認識的同學詢問一道習題怎麼解答,但周老板一定會認為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可理喻。
周老板會認為“知識分子”是民國時代的意氣風發的大師們的代名詞,但我會把我的小學老師也稱為知識分子。周老板會認為伊岡希勒的畫裏有著冷冷的線,勾出冷峻的人體輪廓,但我隻在畫裏看到眼睛長得很大的驚恐的男女,和他們裸體擁抱著。
周老板是內斂而自製的。而我是哭笑都不打折的。
上周四我去四牌樓見到了周老板的妹子。
她與我說話會羞澀,與我一起吃飯會不好意思夾菜。但是可以一起講講卡爾維諾和塞萬提斯。實在是周老板理想女友的樣子。
而我依舊毫不做作。在飯桌上聲情並茂地講著我的男友把手伸進衛生間的下水道力掏手機的事兒。
周老板和妹子都笑眯眯地看著我,眼睛彎得像是同一夜的月牙兒。
他們才是一起下棋的人。
我會在他們棋盤室的戲台上唱戲。我們都自得其樂。
3
晚上男友請高中校友吃飯。帶著我這個拖油瓶,讓席間的人不時在方言和普通話裏切換。
每個人看著我都欲言又止,卻又躍躍欲試,一副擼起袖子準備起哄的樣子。可這種事兒總要由男生先點個導火線:“學嫂,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搖微信吧!”說著我大力地用右臂搖著我的手機。
“今生,我隻搖過一次,是手機進水了,想把水甩出來。”男友和我一唱一和。
如我所願。一桌子的人,把桌子都笑顫抖了。
我調整了下情緒:“認識隻是契機,你總能認識許多人,可你不會與所有你認識的人相愛。”
戀愛需要彼此同在一個節拍上。同處一個共振頻率上。
好像是下棋,和所有人都能下,但你會想念和你下棋下得酣暢淋漓的他。
曾與一個南大的博士談過一陣子不痛不癢的戀愛。我著迷並且崇拜於他,唯獨少了癡戀這一劑。
博士大我七歲。
能猜透我的心思,能教會我許多經曆世事才懂的道理,能給我講小笑話,能待我如手心裏的寶。
你能想到的成熟男性給的誘惑他都有給過。
可總少了些什麼。
去年六月初六,驕陽如火。我的二十歲生日。他帶我去吃四海一家。我背著書包,穿著背帶裙。
他說:“以後別穿背帶裙,你這樣看著特別像小孩子,是成年人就不要搞成小孩子的樣子嘛,你要注意自己的衣著打扮。”
我說:“這裏好貴啊,我們換個地方吃吧,我看門口那家麵館就不錯。”
他說:“你最好化化妝。”
我說:“我在家過生日一定要吃一碗長壽麵的。”
我們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現在的我依舊背著書包,穿著背帶裙。他也依舊帶著會化妝的女友吃著星巴克和辛香彙。
我們本就不是一個棋局的人。
在大街上摳腳的哥們兒,總有在圖書館兢兢業業啃指甲的姑娘在等你。
在月光下彈著門德爾鬆練習曲的少女,總有會指出震奏時的顫音缺陷的少年在等你。
在講《白雪公主與匹諾曹》的同學,總會有講《采蘑菇的小姑娘》的同學在等你。
戀愛好比下棋,要棋逢對手才能長久。
如果你在棋盤上遇到勁敵,請你付出一千一萬個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