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幫我準備的早餐!”許諾說。可能是晌午的緣故吧,他的臉色紅紅的,在我抬起頭看他時,他居然羞澀地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許諾笑,後來的許多個無眠的夜晚,我都會清晰地回憶起他那淡淡舒展的眉和清澈的眼神。
“你住在我家對麵樓上吧?”許諾問。我心慌慌的,不知如何回答。他肯定是發現了我天天偷窺他的事情,真是無顏。
“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不過以後真的不必要了。”許諾說。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麵對他我總有種無形的壓力,壓迫得我不敢說話。那麼真誠的眼眸,我如何麵對?我想我當時的情形一定很狼狽吧,因為我居然止不住地流淚了。是呀,他當麵拒絕了我的關心,我又還能如何?這和他直接把那些女生的紙條扔出窗外有什麼區別?
在我傷心落淚時,許諾又說:“怎麼了?如果我的行為傷害了你,我道歉,不過,我這人不習慣被人關心。”
我多想告訴他,我理解他的苦楚,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雖然我還有奶奶,但是母愛的缺失,那種心痛我一樣有過。我還想告訴他,明天會更好,畢竟我們都長大了,我們需要尋找一些別的情感填充我們的生命,但最後我終究什麼都沒有說。我不想讓許諾知道我已經了解他很多事情,我想他並不希望有人去觸碰他內心最深處的傷口。
五
許諾是在高一期末考試結束後離開的,那時暑假才開始。
盛夏的陽光毫不吝嗇地揮灑著它的熱情。怕熱的我整天躲在開足冷氣的房間裏,其實我一直在偷偷觀察許諾,看他在做些什麼,看他什麼時候會離開。我不敢開窗,怕他發現。
我沒有勇氣去送他,我們之間沒有熟悉到可以去送別的地步。
我很珍惜許諾留給我的最後一封信。一頁紙,上麵寫著他的學習方法。就像他在信上說的,把他的學習方法教給我,這是他唯一能為我做的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其他關係。
我應該高興的,畢竟我收到了渴望已久的來自他的信,而心裏的憂傷卻那麼猝不及防地侵襲而來。再見了,許諾,我們再也不會見了。可是許諾,你是否明白我年輕的心事和美麗的憂傷呢?
那天早上,發現許諾離開時,我趕緊跑到了陽台。隔著12層樓的空間距離,我看見他的父親正往車上裝行李,許諾也在幫忙,周圍還有一些送行的左右鄰居。我注意到許諾上車時,他轉過頭向我家陽台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告別?但我沒有勇氣麵對,我躲在了花叢後麵,掩藏在綠蔭中,默默地伸出手向他揮動,眼中的淚,撲簌簌滑落。
明日天涯——這是我當時腦海中唯一想得起來的詞彙。我知道許諾離開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就像這匆匆青春打馬而過。
兩年的時光一晃就過去了。我不知道現在的許諾,他過得好不好?他的回憶裏是否有我的影跡?但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卻是我整個年輕生命中最美麗的憂傷和追憶,他冷峻的臉,清澈的眼眸,還有那羞澀的笑容早已銘刻在我的心中。
許諾家的房子很快就賣了,後來住了一對年老的夫妻。
後來的日子裏,我還是常常會在午夜寫完作業後,站在窗前,凝望著那扇曾經屬於許諾的窗戶,想象著他在裏麵揮汗如雨地練啞鈴,想著他濡濕的背脊和健壯高挑的身影,淚無聲無息悄然滑落。
暗夜裏,濃鬱的夜色掩藏了我的憂傷。
倒退,會踩到美麗的影子嗎
文/雷茂盛
迎春花認栽吧
鶯飛草長的三月,米藍轉到八年級三班,常洛禾作為三班的班長,為米藍舉行了一次隆重的歡迎儀式:他送給她一個花環。花環是常洛禾親自戴在米藍的脖子上的,米藍受寵若驚,戴著花環的米藍,呆立在那裏,不敢動彈。
那一朵朵淡黃的迎春花,讓她感覺自己像個新娘。就在她靦腆地陶醉於幸福時,同桌悄悄告訴她,花是常洛禾從學校花園裏摘的,你快取下來吧。果不其然,米藍還沒將花環取下,班主任就怒氣衝衝地進來了,米藍被嚇得臉色發青。
米藍被叫到了辦公室,班主任誤認為花是她摘的,就狠狠地批評了她。米藍很想哭,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沒有說出實情。
米藍因此被通報批評,寫了檢討。全班同學都說米藍是個膽小鬼,連常洛禾這三個字都不敢說出來。隻有米藍知道,她這樣做,僅僅是為了感謝常洛禾對她的歡迎。下課後,她竟光明正大地戴著花環招搖過市地從學校裏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