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洛的腦子裏一片空白,自己以為喜歡了,銘心刻骨的,原來不過是青春過道裏的一出獨角戲,自己演,自己看,沒有觀眾,沒有掌聲,隻有自己的忘情和投入。
青春過道裏的獨角戲
文/積雪草
四月中旬的樣子,圖書館旁邊的薔薇花都開好了。白色的,粉色的,一樹一樹,香氣熏染了半邊天。走在路上,香熏欲醉,小蜜蜂嗡嗡地叫,花骨朵半張著嘴,枝枝杈杈上累累都是,風一吹,花枝便在風中亂點頭。
夏洛洛抱著書,看了一會兒薔薇,想起一句詩:因風飛過薔薇。難怪薔薇可以做香料,製香水,原來真的是很香的,不用滿架,單單這一溜幾棵,這半條街上就已是香氣熏天了。
正想著,忽然看見隔壁班上的李健從圖書館裏出來,下台階的時候,直愣愣地看著她,左手揮了一下,似乎要和她打招呼的樣子,隻是還沒來得及,腳下一滑,就摔了個嘴啃泥,手裏的書一下子拋出去很遠,眼鏡也歪到鼻梁上,樣子既滑稽又狼狽。
夏洛洛忍不住就笑了,哪有這樣的人,隻顧看著別人,也不看腳下的路她。她笑得彎了腰,才發現李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難為情的樣子。夏洛洛低下頭,忽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太過分,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的嫌疑,不過是磕了一跤,有那麼好笑嗎?
她止住笑,把書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遞給李健,說:“學兄,以後走路長點眼睛,別隻顧看東看西,又摔倒了。”說著,掩住嘴,又想笑。
李健接過書,說了聲謝謝,然後轉過身,一溜煙就淹沒在人群裏。剩下夏洛洛,一個人站在街心發呆。
李健每次看到自己都會製造點事故出來,比如上次他和同學踢球,口渴難抑,伸手接同學遞過來的礦泉水時,猛然看到她,怔了一下,水瓶掉到地上,一瓶開了蓋的水,還沒來得及喝,就四處流溢。再比如大上次,他們班開班會,他正在前麵講著什麼,一邊講,一邊比畫著,豪情幹雲,她去他們班找同學,他一轉頭看到她,一下子就結巴了,忘記了底下要說的話。再比如大大上次……
夏洛洛站在街邊的薔薇花下,思維忽然就短路了,這位叫李健的學兄,莫非……莫非有點喜歡自己?若不然,怎麼每次見到自己都會手足無措?
這樣想的時候,夏洛洛鼻尖冒汗,一顆心開始慌慌地跳。17歲,正是愛做夢的年紀,況且,除了學習一般,其他方麵夏洛洛都很出眾。長發、素顏、長裙,還會彈鋼琴,會寫一手漂亮的文章。
夏洛洛自從發現了李健的秘密,就開始變得很糾結,上課下課,常常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態裏,一顆心變得脆弱而敏感,忽喜忽憂,患得患失。一會兒甜蜜,一會兒憂傷,日記本裏滿滿都是“李健”這兩個字,學習成績本來就中遊,這下好了,一下子滑到尾巴尖上。老師沒點名批評過幾次,而且下了最後通牒,如果這種狀態繼續保持下去,就有通知家長的必要了。
好幾天放學後都沒有看到李健在操場上踢球,夏洛洛開始坐立不安,心中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他生病了?他家裏有事?他不喜歡踢球了?他和同學打架了?他被老師批評了?他心情不好了?
如此種種,都是她的猜測,她不能肯定。她想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號碼是她用一頓肯德基從他們班女生那兒換來的。得了那個號碼,她如獲珍寶,把那個號碼寫在日記本的第一頁,反反複複地看,可是卻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她害怕,如果電話通了,她說什麼呢?
猶豫,矛盾,忐忑,夏洛洛很快就瘦了下來,娃娃臉變成了瓜子臉,因禍得福,變得更好看了。她對著鏡子,顧影自憐。
下了課,一次次去隔壁班偷窺,李健像失蹤了一樣,蹤影全無。
不知是誰說李健生病住院了,夏洛洛鬆了一口氣,放了學,一口氣跑到李健住院的地方,她隻想偷偷地看看李健,隻看一眼,看看他好不好,不打攪他的生活。這樣想的時候,夏洛洛的心變得酸楚起來,有一絲悲壯和痛楚泅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