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陶清又去麵包店對麵,想要偷偷拍李雨航的照片兒,可是她發現手機畫麵裏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李雨航,還有一個是音師班的女孩兒。陶清握著手機蹲在梧桐樹底下,哭出聲來,頭頂,黃了的梧桐樹葉子,不斷地飄落下來,好像秋天一下子就來了。李雨航的事在學校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糧食革命,走道的垃圾桶裏堆滿了麵包,有好幾個女生都偷偷哭了。
陶清去垃圾桶倒麵包的時候,遇見喬任梁了,他慌忙跑過來說,幹嗎要倒了呢,我吃啊,反正我是你的狗剩兒。陶清狠狠地瞪了喬任梁一眼,然後把手裏的麵包全扔到他臉上說,為什麼走到哪裏都會看見你,你怎麼那麼討厭。陶清跑遠了,喬任梁就站在空蕩蕩的走道裏,穿堂風呼嘯而過,卷著街上的梧桐樹葉子打在他的頭發上,他就哭了,嗚嗚嗚的,像個委屈的孩子。
四
一轉眼就大四了,忽然有一天,宿舍裏又開始有女生吃麵包了,陶清還以為是七月快到了,她們再吃一次麵包,紀念一下這四年裏的生活。後來才知道,是李雨航失戀啊,女孩兒丟掉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麵包,雅思七分半,飛了英國。陶清去麵包店的時候,看見李雨航沒事兒似的,依舊笑笑地在幫女生分麵包,剛出爐的燕麥麵包,有濃濃的奶香飄在七月的空氣裏。陶清狠狠地看著那一張臉,過了七月,也許就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那天,陶清想了很久,如果她對李雨航說喜歡,也許沒有結果,如果她不對李雨航說喜歡,就一定沒有結果。於是,她就逃了課,去他店裏,趁他不注意,把自己心愛的手機落在麵包店,然後逃到街對麵的電話亭給他打電話。隔著電話亭透明的櫥窗,她看見他抓起自己的手機。她說,喂。他說,你好,你是把手機忘在麵包店了吧,來拿吧。她說,你打開手機看裏麵的圖片好嗎?他一按鍵,自己站著的,坐著的,笑著的,沉默著的,穿白襯衫的,穿大T恤的樣子就全都跳出來,一頁一頁閃過。還有她預存的短信:我就是這樣喜歡你的!
七月的麵包店,陶清就站在李雨航的麵前,中間隔了矮矮的櫥櫃,那些長長的,圓圓的,扁扁的麵包,朱古力的,肉鬆的,燕麥的,奶油的,每一種,陶清都吃過無數次,都是為了麵包後麵站著的那個人。可是他卻不說一句話,隻是那樣看著她,他的眼睛仿佛大霧彌漫,她讀不懂。後來,喬任梁就跑進來了,他說,陶清,你在這呀,過幾天你回去嗎,我們同路,我也去南京,我幫你訂票吧。陶清不說話。倒是李雨航先開口了,他說,過幾天我也要去南京麵試,我們一起吧,幫我也訂一張……
還是當初來時的車站,還是當初那輛朝北的火車,隻是換了方向,李雨航和喬任梁分了陶清的行李,她就空著手了,剛好看見車站廣場有好看的女孩兒在賣花,花就擺在人行道上,一天一地的白花,凜冽的清香。女孩兒說,這是薑花。陶清買了滿滿一捧,一路抱著坐在李雨航和喬任梁的對麵,火車哐啷哐啷地向南,有那麼一刹那,駛入黑暗的隧道,陶清就感覺對麵有人碰了她一下,隻是輕輕一下,還來不及驚動,窗外又是藍藍天,是他?還是他?薑花不知道,隻是兀自落了滿懷……
歲月微涼人安好
文/葉薇安
“時間就像周傑倫,表情冷冷的。”這是唐依依的名言。入學那段時間,我和唐依依輪流遲到,因此被罰中午在教室抄寫課本。一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
她主動給我打招呼:“哎,你叫什麼名字?”
“冷浩。”
“我叫唐依依,你抄完幫我抄一下哈。”
“啊——”
唐依依笑眯著眼,然後從書包裏掏出幾個“喜之郎”。我就情不自禁地答應了。
唐依依喜歡吃的,我也喜歡;唐依依喜歡聽的歌,我也喜歡,因此她把我當朋友。
那個叫“bouncetales”的手機遊戲,我隻能玩到第五關,而唐依依能玩到第十二關,因此我第一個崇拜的人就是唐依依。
她喜歡我們家樓下的木棉,木棉開花時節,唐依依常常來吃我媽做的甜點,趴在陽台的欄杆上看木棉花。
唐依依說,她這輩子哪兒都不去,就留在廣州看一輩子木棉。
可是事情有變,唐依依暑假要去北京旅遊,我也去了。在北京唐依依認識了一個外國男孩,她當他的導遊,嘰裏呱啦說什麼我不懂。我隻是跟在後麵。
唐依依恰好那幾天過生日,在北京的老飯店,唐依依的叔叔阿姨就座,旁邊還有那個外國男孩。我隻好不停地喝湯,不停地上廁所。從飯店出來,唐依依停了一下腳步,問我:“冷浩,你的夢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