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刷拉拉的又掉了下來。總是這樣,已經發誓不要自己哭了,為什麼還是這樣,亞西滿狼狽的用手擦眼淚,死勁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自己在她手機名片裏麵存著的名字是,小亞姐姐。醫院聯係不到她爸爸媽媽,以為亞西滿是她親人,所以才會聯係自己的。
西滿虛脫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敢去看“手術中”那幾個閃著紅燈的字。
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關節處因為用力而發白。
——你知道嗎?我以前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叫愈小沫。
——我小時候是一個很孤僻的人,總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可是她卻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裏麵,帶著蘇冬雲一起,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麵。
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有一次,她帶我出去看流星,可是半路卻下雨了,我們沒有看到流星,後來我一直想,如果那一次,我們能堅持一下下就好了,這樣說不定我們就能看到流星了,這樣我就能告訴流星,我想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
這天的亞西滿躺在醫院的男生塑料椅子上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麵,她好像回到了家鄉的小學。暖色的光灑在破舊的黑色課桌上呈現出淡淡的烏金色。
她找到了當年的教室,坐在她的位置上,黑色的桌麵上刻上著很多字,還有她熟悉的字跡。
似乎回到了那一年,她看到從前的三個人手拉著手從自己身邊跑過,然後越走越遠,漸漸消失。
女生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巴痛苦的哭了出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的掉,
夢的盡頭,她看到了她。
卻看不清楚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她的表情,而她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像是一把把利劍:“你沒資格站在這裏。”
亞西滿已經三天沒有去學校了,打電話也沒有人接,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情了,洛彩言總覺得這幾天她總是怪怪的……
照例又去了文科一班,在門口打聽到的還是那樣的結果。
“亞西滿沒有來哦。”相熟的好友說道:“不過愈小沫也三天沒有來了。”
“誒?”微微有一些吃驚:“不會是愈小沫綁架了亞西滿吧?”
“再怎麼樣也是亞西滿綁架愈小沫比較說的通吧。”
好友認真了思考了一下吐槽。
已經第三天了。
房間內隻有一種耐人尋味的沉默。已經蘇醒的愈小沫隻是靜靜的坐在病床上,她瘦了那麼多,好像一張臉上隻有那雙大大失去神色的眼睛。長長密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
亞西滿端著一碗粥,她的聲音裏麵還有哽咽:“愈小沫你吃點東西吧。”
她似乎沒有聽到一樣,還是呆呆的看著窗外。看到她這樣,亞西滿的眼淚像是不能控製的水龍頭一樣嘩嘩的流個不停:“求求你了,愈小沫,我求你吃點東西吧,不管你怎麼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願意,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你做這樣的事情……我真的難過……”
“……”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好嗎?”
病床上那個人輕輕的開了口,聲音那麼小那麼小。似乎隻要一不小心,就能被風吹走:“……你說人會上天堂嗎?”
“愈小沫!”再也顧不上什麼,亞西滿衝著她吼道:“沒有天堂!愈小沫!自殺的人是沒有天堂的。”
“我想去見他……”她靜靜的說道。
“混蛋!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見到他嗎?自殺的人是不可能去天堂的!也不可能看到想要看到人的!”
亞西滿衝她發脾氣,可是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笑了笑,風輕雲淡的笑容裏麵卻沒有一絲歡愉的意思:“小亞,你知道嗎?我最近老是夢到我們三個以前的日子,我看到夢裏麵,蘇冬雲離我好近好近。”
“……”
“那時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蘇冬雲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三個人還在那個小城市,我們躺在操場上,看著藍藍的天,我們說,我們一定要出去,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
“現在我才知道……比起去外麵的世界,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日子,更加像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我也知道沒有天堂……我什麼都知道,我隻是很想他,我吃安眠藥是想多睡一會兒。這樣,我就和他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