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順著獅鷲獸下頜的毛發:“你知道我的家族複雜,在需要陪伴的時候大概就隻有養在身邊的寵物了。”想起往日,又想起白梓鴛我忍不住歎了口氣。搖搖頭,將那些思緒趕出腦海,我轉而問:“你怎麼來了?”
“我……”戶曜眼底掠過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我看到你,然後便跟了過來。”
心跳猛然加快了一拍,我替獅鷲獸順毛的動作頓了頓才又繼續,然而卻已經是心不在焉,獅鷲獸也被撓得不舒服,伏下身便要休息。
沒有人會希望別人對自己冷漠相待,然而如果有這樣的人,那麼他到底是為什麼呢?這一刻,我深深體會到原因,因為深愛,卻無以為報,深情隻能被辜負。就像我與戶曜,他對我愛,他對我的好,諸加於我隻讓我感到罪惡。
垂下眼簾,我那沒有焦距的視線落在地上。久久,我才抬起頭,他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變,靜靜地站著,望著我。
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我問:“你還記得之前說要搬去魯比城住嗎?”
戶曜困惑地望著我,他完全猜不透我想說什麼,就這麼靜靜地望著我,靜靜等我給出答案。
我繼續問:“現在你還想搬去住嗎?”
“你去嗎?”他輕聲反問一句,眼芒很快便暗淡下去,眼神甚至還有幾分卑微:“我想陪在你身邊。”
在我的記憶中,戶曜從來都是過度活躍症的,嬉皮笑臉,不甚正經,劣質的冷笑話掛嘴邊還覺得“”老子的笑話天下第一好笑“。他從來都充滿活力,從未見過他如這刻安靜,仿佛隨時都會被夜色所吞噬。
他的安靜,出於不安,出於自信的缺失,所以他隻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麵對這樣的他,我心痛得無以複加,就連當初冷西亦從獅鷲獸背上掉下去都沒這般疼痛。
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藏起淚水,然後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可能地冷漠 :“可是我要陪在冷西亦身邊。”
“這不妨礙我。”戶曜故作輕鬆地笑笑。
心底又一下抽痛,我咬咬牙,閉上眼睛把心一橫說出更加惡毒的話語:“可是會妨礙我。你在這裏我覺得很妨礙我,所以我希望你搬走,你知道嗎?我們已經結束了,我每一次看到你都覺得特別特別煎熬!我不需要你為我著想,我有冷西亦就夠了!”
沒有停頓,沒有思索,一股腦說完。
好痛,整顆心都好痛。不是那種整顆心都空了的疼痛,而是那種清清晰晰的痛,不會疼到麻木了就感受不到。
戶曜沒有說話,他垂著頭,亂步退了兩步,一隻手像是尋找求生的浮木般倉皇地胡亂往後摸索,觸到牆邊,他才著陸般重重地依靠著。
背對他,我微微仰著頭,希望眼淚能倒流回去,鼻子間是濃重的水汽,害怕吸氣時發出水聲,我隻能張開嘴巴呼吸。
沉默著,許久我們彼此都隻是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