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默毫無防備地被驚了一跳,差點兒一頭栽下樓去。所幸九方眼疾手快,一手撐著顏惟,一手將她攬了回來。
“哎呀,老人家,你這是連家當一起收拾來了?”
“你這小姑娘,心性倒是不錯,大難當頭還有心情調侃老奴。”看守人擺手示意他們快些下來,一麵將棺材拉的近些。“老奴孑然一身,唯一的家當就是這把老骨頭了。這幅棺材,可是咱們逃命用的。”
“咦,老人家,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我們把這口棺材當作小船,劃出城去嗎?”
“不錯。”知默問的很隨意,看守人答得卻挺認真。
知默瞅了瞅不過膝蓋的水深,又看了看不過一臂寬、一人長的棺材。笑眼彎彎很是自信:“這樣淺的水,我用輕功趕到城門口,這口棺……小舟大概也才到街口而已,顏公子行動不便,還是讓給他吧,我和先生前方探路。”
“哎呦,都這個關頭了,還講什麼謙讓禮德,這老頭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們不坐我坐!”王萬生倒是毫不客氣,踉踉蹌蹌擠上前來,扒著棺材蓋就要往上爬。
單論臉皮厚度,王萬生倒是不愧惡人之名。
一隻纖手及時伸出,正正好揪住王大惡人的後領,一拉一甩,將他正向棺材奮力攀爬的身子甩到一邊,王萬生扶著樓梯欄杆驚魂未定,剛要開口問罪,一回頭對上一雙噴火的美目。
“除去看守老伯,這棺材看起來最多坐三個人,王老爺,你說剩下的兩個人渣,怎麼處理比較合適?”知默挑挑柳眉,抿唇勾起一個嘲諷並威脅意味十足的弧度。
這話罵的很是直白,“剩下的人渣”當然不會指知默他們自己。朱縣令畢竟混跡官場多年,看人眼色的功夫練的是十成十的足,眼見氣氛尷尬,當下過來打起圓場,“知默姑娘說的是,顏公子行動不便,就坐著吧,這棺材……小舟載力有限,坐的人太多,萬一翻沉反而誤事,不如王兄隨我一起,在後幫看守老伯一起推舟。”
說著自覺自動提起袍角,一腳便要踩下水去。
“不可!”看守人一見他的動作,忙要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朱縣令已經踩了下去。
卻也不算踩了下去。
烏黑的官靴落下的動作停滯在水麵上恰恰一指的高度,便再沒有繼續下去的機會。
一股玄色的水流從積水中猛地竄出,直直打在朱縣令的靴底,迸射的水花化作更加細密的水線,閃著幽藍的光澤,如生長的藤蔓一般,慢慢的沿著朱縣令的靴子旋轉著向上攀爬。朱縣令大驚失色,腳下一滑跌在樓梯上。
九方見狀,欲伸手去扶,被看守人厲聲製止:“別碰,誰碰誰死!”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知默立刻拉著九方和顏惟倒退著上了幾階樓梯。
這短短的功夫,看似行動緩慢的水線已經爬到了朱縣令的腰部,拉著朱縣令向水裏滑去。
朱縣令兩手緊緊拉著樓梯欄杆,一麵神色驚慌地大聲呼救,九方不忍,化氣為鞭,一抽一抖,繞在朱縣令肋下,打算將朱縣令拉到安全位置。
這對九方來說本該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但真正發力往回撤的時候,卻發現水線的力量奇大無比,兩下相抗,隻將朱縣令勒的喘不過氣來,卻不能將朱縣令拉回半分。
聯係看守人之前的話,這水中必有蹊蹺,放任朱縣令被拉下水去隻怕凶多吉少,但要再繼續使力,朱縣令倒要先被被活活勒成兩半。